李知节种了五年的玫瑰,有四年都是花开花落,还有一年,有了想送的人,却没有送出去。
他在院子里就这么枯坐了一夜。从天黑到天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院子里,他才起身朝后院去。
可是,满院的玫瑰,都在一夜之间,无一例外的,凋零了,枯死了。
他倚在门框处沉默的看了许久,他每一年都很用心,每一年都没出什么差错,可是独独在今年,玫瑰全部枯萎了。
“关宛白,它们都死了。你在下面能不能看到?”他重新蹲在门口和关宛白说着话。
依旧没有人回应,这么多天了,院子里还弥漫着烧过纸钱的味道,浓浓的,一直没有散去。
他又照例摸了支烟。
一支烟尽,烟灰落在他身上。他起身掸了掸烟灰,朝厨房里走去。
和之前一样,他炒了几个菜,只是今天格外特别的加了道关宛白爱吃的虾。
做完之后,他今天倒是没有在桌上吃。
把菜全部端在院子里,放在烧符纸的那块地方,还添了碗饭,把筷子插在上面放在那块地上。又不知在哪儿找了把香,点燃了插在地上。
还给关大花开了个罐头放在一旁,它正吃的津津有味。
李知节也没什么讲究,随地盘腿坐在那儿,捧了饭坐在地上吃着。
从远处看着,倒还真像是一家三口。
他吃上几口还会给关宛白夹些菜放在她碗里。
“吃吧,别在下面饿着。”
“炒了你爱吃的虾,明天想吃什么,给我托梦吧。”
“我觉着我把关大花养的挺好的,可没亏着它,你看看?”
他摸着关大花,看着地上未曾减少的饭菜,心里一疼。
“关宛白,你这配角是不是过得很痛苦?”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很好过的。”
男女主又怎么样?为了他们就可以随意轻贱其他人吗?
关宛白的一生,又凭什么要因为温眠而过得不幸,明明她是那样鲜活,那样耀眼,明明她的过去已经是很不幸了,为什么连后来的幸福也得不到?
没有谁会愿意是谁的附庸,关宛白,也永远只属于她自己。
当他毁掉他们的一切,打乱这里的秩序,他们又还能不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他也曾按部就班地活着,他也想要关宛白好好活着,可是最后连这也成为了奢望。
可是他们待关宛白的不公,他全都替她记着。
他重新换了身衣服,只是这一次,他先去了关家。
可是关家已经不复存在,只是在一个瞬间,这里就变成了荒地。
人们提起关家,也没有了那个娇俏的少女,只有五年前跳崖的关弛。一夕之间,这里变得杂草丛生,看不出她曾存在过的痕迹。
他翻进了关家,走进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是没有遗留下来任何有关关宛白的东西,那条围巾,五年他也还是没见到。
像是蓄意为之,抹除了她的所有。
看了一眼荒凉的关家,他的心底竟也生出几分悲凉。
大概,他在替关宛白不值。
这一次,他紧接着去了陆家。
那大小姐最在乎她的兰姨,也不知道兰姨还会不会记得她。
“陆长尽还在医院修养。你要找他,应该去医院。”兰书虽是让人给他沏了杯茶,赶人的意思却也十分明显。
“我不找陆长尽,我找您。”
“找我?”兰书这时候生出几分疑问来,“找我做什么?”
李知节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了看陆家的一切,沙发上没了为她准备的娃娃,也没有专门为她买的拖鞋。
他忽而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饼干味。
“您做饼干了?”
“嗯。”
“是有人爱吃吗?”李知节接着问。
兰书只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奇怪,但出于良好的教养她并没有说什么。
刚想说没有却在那一瞬间觉得有人爱吃,可是是谁呢?她想不起来了。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