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司将军病房里站了不少人,司鸿博、司鸿羽、司胤礼、向琴和他的两个孩子都在。
白映苒赶到时,司将军躺在纯白色的病床上,合着眼睛,一动不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他扎针输液。
司将军满头华发,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如纸,昔日的神采早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老人家的虚弱和无力。
他的呼吸很轻,很微弱,又像是很费力,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般,透露着他老人家的萎靡与病态。
看着这样的司将军,白映苒眼眶立即湿润。
谁能想到呢,当初叱咤风云,在整个军部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铁血英雄人物,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枯瘦如柴的糟老头。
不得不感慨,无论他什么人,无论这个人当年有多么辉煌的成就,在岁月和生命面前,都是如此渺小。
不知何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臂轻轻搭在白映苒的肩上,像是要给予她安慰。
白映苒抬起晶莹剔透的泪眸,对上司胤礼的眼睛。
病房需要保持安静,两人对视一眼,静悄悄退了出去,来到无人的露台。
“爷爷怎样了?”
“别担心,爷爷只是睡着了,刚刚医生检查过,是突发的急性病,抢救及时,目前已无大碍。”
司胤礼没说,医生还交代,病人操劳过度,身体衰老得厉害,需要静养,需要修身养性。
忌操心、焦躁、动怒。
医生还说:“在老年人这个群体里,司将军岁数不算大的,若注意休息,保养得当,估计还能有个十年八年的光景,但他总是这般操心劳累下去,我们做医生的也无能为力。就比如今天,他突然晕厥,要不是李副官发现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宽厚的手掌放在白映苒脸庞,拇指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黑眸中盛满柔情和不舍:
“苒苒,不哭。”
就爷爷这身体,司胤礼知道,距离他去军部就职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可他离开后,她该怎么办?
本来蒋飞飞就让他很不爽了,现在又多了个戴一墨,司胤礼心绪很复杂。
“我才没哭呢,”白映苒撇过头,擦干眼角,吸了吸鼻子:“刚刚外面风太大,柳絮吹到眼里了。”
“嗯,苒苒最坚强了,不会哭。”
男人也不拆穿,顺着她胡说。
两人在外面没站多久,就有护士过来传话,说司将军醒了,叫他俩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匆匆朝病房走去。
“爷爷,您醒啦。”
白映苒和司胤礼进病房后,司将军朝其他人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
向琴不甘地朝白映苒看一眼,不敢反抗,跟着人群走出去,也不知道白映苒做对了什么,凭什么老爷子就对她刮目相看。
司鸿羽是最后一个出去的,离开时顺便为里面的人关上房门。
出了病房,向琴找个方便的地方,偷偷给苏柔柔发信息。
病房里。
司将军让两人坐近一些。
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浑浊,还有点疲惫,却依然强装镇定,看向白映苒:
“苒苒,爷爷最近忙,都没时间关心你,你最近过得怎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或者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爷爷,或者跟胤礼这臭小子说也行,我们司家一定会护你安全。”
麻烦?
或许真有。
白映苒联想到最近莫名的危机感,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挤出一个笑容:
“爷爷,您就别操心我了,我一个京大在读学生而已,天天待在图书馆或者实验室里,能有什么麻烦,您还是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是。”
“唉。”
司将军罕见地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过懂事,什么事都自己扛不说,你如今在京城,在司家的眼皮子地下,这要是出什么事,我就算是死了,以后在你父母、你奶奶面前都难辞其咎、无法交代。”
“呸呸呸,爷爷您不要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医生说了,您只是操劳过度累到了,您健康着呢。”
提到“死”这个字眼,又提到父母,白映苒红了眼眶,她仰起头,看向一旁,努力憋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一旁,司胤礼平静的脸上明显有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