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盛,火热的太阳照射在青石板路上,蒸腾起了一绺绺扭曲的热气,仿佛要将大地烤化了般。
沈记卤肉铺的后院靠着井的一片空地上,被沈予昌搭了个简易的竹篷,上头覆了层稻草遮荫。临着井水,又有阴凉,倒也不算太难熬。
门窗紧闭的后屋内,气氛就显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少女柔和的嗓音此刻听着也有些闷闷的。
听完周言诗简单的说辞,邵秀宛摇了摇头,还是感到不可置信:“所以你就自甘下贱,愿意去做人家的妾室?”
“姨母,这样不也是挺好的吗?魏公子家世可以,过去就直接享福去了,得空还能帮着点家里人。”
“家世是不错,侯府呐!这日后若是有了什么不妥,咱们家拿什么替你出头?再说,我们再苦再难,也不至于牺牲一个姑娘的前程啊!”
原来是侯府世子啊!周言诗脸上漾起一抹微笑,那弟弟的事是十拿九稳了。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终是落回了实处,看来自己这一赌算是赌对了。
“其实是我自己贪恋富贵。”周言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抚摸着手掌上的老茧和新添的伤口,做出一副伤心模样:“自家中出事后也快一年了,姨母,我实在是不能继续忍受这样的日子了。姨母,你就成全了我吧!”
邵秀宛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是在考量她这话有几分是出自真心。
“你是秀安一手教导大的孩子,我应当放心才是。既然是你做出的选择,你可曾想过是怎样一条路,可会后悔?”
邵秀宛定定地望着坚定摇头的外甥女,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无力地朝她摆摆手让她出去。突然又想到一桩很重要的事,连忙唤住她。
“这么重要的事我肯定是要写封信给你母亲,你要我怎样写?”
周言诗在原地定定站了会儿,沉默片刻,回眸苦涩一笑:“姨母就写我,嫁了个普通人家做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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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正经嫁娶不同,周言诗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要等着过几日一顶轿子将她接走就是了。
魏家送来的东西邵秀宛租了辆马车全给她送回了张桥胡同的房子里,值钱的东西到时候都让她原封不动带走。
晚间周言词早早躺在竹席上,不耐地摇着把蒲扇想要挥走心头的燥热,床榻边的蚊帐被她扇出的风吹得
周言诗见状,顾不得头发还未完全绞干,就挑起蚊帐钻了进去,顺手塞给她一锭一百两的银子,“喏,给你。你自个儿妥当收好了,应急的时候再用。”
周言词漫不经心地接过,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姐姐。那侯府也不知是怎样的状况,虽说打听下来那位世子未曾娶妻,但深门大户规矩多,日后也不知一年能见个几回。
“姐姐,你见过那人吗?”她对其他的不甚在意,她只关心姐姐要嫁的这个人如何,“你可喜欢?”
“小妮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周言诗被逗笑了,拿手指轻点他,“也不知道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