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呜!
这孽灵一落,后方那十里之众也纷纷越过九云山,可惜才入境空,便有百人凭空降落,将他等去路拦截:“留步。”
只此一瞬,这孽灵便趁机逃出三十里,早将两方人士抛在远后,一路向南方窜去。
宗司吕良不由皱眉,轻然地侧抬右手、率众停空,肃目看向那名居中在前的灰襟老道。
这灰襟老道是寒幽谷的二长老韦寿昌,他倒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看吕良,而是在侧头回瞥着身后林洋,单方面地侦视了那孽灵一眼,便转目看向左侧的僚机。
可那四长老苗不同又怎需目光看到?立刻颔首退隐,遁形消失……
与此同时,位于吕良右后方的陆十六也在眼睑一眯中透明虚化,再转眼一望西南,便见他二人相互赶超着追往孽灵逃向。
韦寿昌微一皱眉,便转头向右,瞟住身为宗门大执事的祝星元和花豹。
二人会意,立刻颔首追去,以策万全。
韦寿昌稍微目送一眼,这才转头看向对面,对吕良见出一个右手剑指礼:“此是第八山海间,再往前去便是沧云峰,一旦过去,便牵涉更多,也不是我寒幽谷能够一家决断,不知各位道友因何而来,又往何处去?”
吕良稍微眯眼锁定那孽灵逃向,随后才与人抱拳:“道兄客气。实不相瞒,此是我圣魂派的紧急要务,延误不得,诸位如果忧怀祸乱,随同一去便可。一路损失我等尽都如数填补,断然不会忘恩负义,也请诸位道友通融,莫让我等辜负宗家信任,误了使命。”
韦寿昌不由皱眉,个别寒幽谷人也禁不住相互对视,但韦寿昌决断也快,立刻瞥向右侧……
目光一触,那执事邢阳便心中会意,立刻点头隐退,遁回宗门禀报。
韦寿昌稍微目送一程,便向对面顿首致意,立刻侧身拂袖,趁手引请:“请。”
“多谢。”吕良郑重抱拳,立刻率众追去。
“散。”韦寿昌即刻转身跟上,却是选择独自随行,只留传音:“若遇外修,自行判断。”
“是。”一众门徒眨眼四散,徒留那天边鱼肚,山外破晓……
缘天宗,冷月湖。
一叶菩提飘入湖,水畔倒影也俱全。
那衣物便挂在这里,明明是个【禁止戏水】还被叉改成【禁止泡澡】的警示牌,却屡屡成为违规者的衣架,还被压弯了腰杆……
“哈哈哈……”昔时有人追闹,就从眼前的河边赤脚跑过,还有一只扎巴长的四脚兽追在后面:“啊呜,啊呜。”
顺着涟漪看湖中,月光波动有人行。
那蹚着大步去往湖中心的裸男是为刘大力,而在湖心处感望月空的……虽然远观很美,但其实是男的。
自然,只看那一幕雪白,就知道此人是刑让,更遑论还蒙着一条蓝绸。
却是可惜:甚好的背影,却被那肩臂的强健劝退了美人、引来了男人,且在他右侧的肩胸上,还有两道旧伤痕,好似曾经被人用刀剑砍入了锁骨外沿和肩骨当中一样……
噗通!
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陈俊带头扑进湖中,也不等他从水下露头,那吊着老二的萧玉晨便直接起跳,不但一屁股跳过芦苇丛,还全程都如猴子荡树一般凭空坐入,好一个屁股落地式……
“哈哈!”小龙扒开丛子便跳,小崽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啊哦!”
噗通!啪嗒。
“啊呜……”小崽实在太小了,跳的那么高,都跟月亮争辉了,却被水面拍了一肚子,顿时就蔫了,跟个叶子一样趴在水面上……
“哈哈……”小龙露头便笑,慌忙抱起小崽给它揉肚子,待它刺挠得扭腰蹬腿欢笑了才把它放到自己头上顶着,立刻用起狗刨式游往右前,去找陈俊二人。
“嘻嘻……”陈俊也用狗刨,他打小就喜欢闹水,这回可是好久没见了。
见陈俊如此越发孩子气,萧玉晨便不由摇头暗叹,正好瞥见小龙顶着小崽游过来,于是便露出坏笑,拦手就把那个趴在主人头上自学游泳和蹬水的小家伙儿扒拉下去了。
“嘿嘿……咿?”小龙游着游着才感到脑袋空空,再是一摸头顶,立刻大惊回头:“啊!小崽!”
咕嘟咕嘟咕嘟嘟——几声冒泡过后,小崽冒头便骂,可是气坏了:“啊呜!啊呜!”
“哈哈哈……”萧玉晨做了坏事反开心,立刻泼水教训那孽畜:“还未长大就这般不识好歹,怎敢对人发凶?以后必定是个大妖怪。”
“啊呜!啊呜!”小崽躲水不开,索性用嘴巴去咬。
“哈哈哈。”小龙也乐了,便学着小狗刨过去,特意从小崽旁边游过,并用嘴巴叼走对方的尾巴,迫使对方跟着自己离开了:“别叫啦——,过去找阿俊,一起学游水。”
“啊呜,啊呜!”小崽朝二人各叫一声,多少有些不分敌我了,随后便老老实实地刨水跟在陈俊的脸边游:“啊呜……”
“嘿嘿……”萧玉晨咧嘴一笑,立刻倾身抱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往前游。
至于陈俊,刨着刨着就顺势换仰泳,可刚刚蹬着河岸转身往回漂,却正好撞到了小崽的脑袋瓜,于是便又哇哇对叫了起来……
“狗叫什么。”刘大力不由摇头,随后便焕然而笑,慢悠悠地扑身漫游到刑让身侧,立身浮住道:“怎的,想家了。”
刑让微微一笑,如是道:“这里便是家。”
刘大力不由沉默,禁不住侧眸看向对方的倒影。
也直到此时,借着月光和水光的交融与辉映,他才勉强看清楚——原来刑让的左胸之上还有一道连及腹部到脐眼的伤痕:这伤痕如同脉络显现,就好像被什么事物炸烂了左半部的胸膛和腹腔一样。就算如今已经长好平复了,可那伤肉的颜色却格外显眼,显得缭乱,i隐有一种无迹可寻的别致美?同时他左臂上也有很多旧伤痕,也无一例外——都是长好留痕。
“怎的。”刑让突然出声,乱了刘大力的念想。
刘大力微微一笑,随后摇头,释怀洗澡:“也倒是好——,我不像你,一生无家,从来无家,便从无可归,没有依靠。”
刑让点头,用右手搲起些许掌心水:“现在却有了。”
刘大力顿时安静了,却被一道“哗啦”水声引去了注意,只见刑让把掌心之水捂上右眼,有道是敷润流水似为泪,敷润之水透蓝绸,禁不住挺胸仰颈舒筋骨,口释心中久积累:“呵……呃……”
那声音,听也听不清,道也道不明。
刘大力不由摇头,这才会心一笑,转头看向小龙那边,看上去目里平静又晶莹:“还是他们这个年纪好。根本不需要考虑正经与别的,可笑我幼时,还盼着长大,渴望变化。殊不知,初时不变的,才是最为美好、最为可贵的。
刑让听罢摇头,随后怀着微笑颔首,轻轻去拂动水色:“初观月,只望星,不受其染,不陷其中。后望月,化人形,牵扯万事万念中,怎个难缠?到最后,星月依旧,物是人非,事不休。其实都未变,只是人不同。便叹那看山看水一场空,笑望那里,依旧不如空。”稍一顿,含笑仰头:“下雨了。”
刘大力略有一怔,便就仰头……
滴嗒嗒,果然淅沥下,就像画中写意,不浓不淡却正好。
刘大力望空无言,淋雨却笑,也正好漂来一片叶子,就把它夹来拿起,轻轻盖在额头上,向后仰泳了去:“都在山水中,何管那人情。”
哗哗哗……
雨势渐大了,可小龙却拍手叫好了:“哦哦~~,下雨咯~~,哈哈哈,小崽你看!”
“鞥~~鞥!”小崽却难受,不想被举高,就胡乱的扭腰。
“笨蛋,别要举高高了,衣服要湿啦!”萧玉晨突然发现不好,赶忙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