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罕见的想要惊呼出声，然后立即捂住了自己嘴巴。

辩机说的很含蓄，但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正如去年她和李治在翠微宫偷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一样。心惊胆战而又无比刺激。

当时，只要被人撞见，传到李世民耳朵，那李治的太子位是一定保不住的。

现在，即使被人撞见，风险也小了很多，皇帝还会是皇帝，可武媚娘就担心李治为了名声把自己推出去等死。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能做的隐秘吗？”她小心翼翼问道。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辩机一脸凛然之姿，“武才人想必是愿意也敢做的。”

武媚娘内心一颤，面色坚毅，握紧拳头，吐出一字：“好。”

“媚娘这身家性命就交于唐少卿了。”

“一言为定！”辩机也握拳示意。

“对了。”辩机忽又想起什么，忙问道：“你此前与九郎之事，宫内无一人撞见？”

辩机担心有人看出这次到感业寺办法事的布局，不可不防。

“没有。”武媚娘立刻坚定回答，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只有一次被一个侍女撞见了，她吓坏了，跪地求饶。九郎打算就此放过她，可我不行，当晚我逼着她投井自尽。”

说这些话时，她毫无愧疚之色，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知道了。”辩机很淡定，武媚娘这样做真不奇怪，相比她后世做的那些，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唐少卿现在还没有具体怎么促使我们见面的方法？”武媚娘很是担忧道：“到当日再想办法，是不是迟了？”

辩机不由得抚须而笑：“才人比我还急。”

他刻意留了几个月长胡须，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武媚娘抚摸着自己的光头，似在怀念那头秀发，斩钉截铁道：“这是我绝无仅有的机会，我必须要抓住。”

“很好，我现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辩机从怀中抽出一张纸，递给武媚娘，道：“这是我来之前就想好的计划，包括法事该如何举办，你们用何种方式见面等。你看仔细了，务必记住了，然后焚掉。”

“我稍后会再见见法乐法师，会让她尽量按我所设想的法事仪式举办。若有变，漱儿会择机再来见你。”

武媚娘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认真看着那张纸。

片刻后，她将纸撕掉吞进了肚子，笑着说道：“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看到武媚娘这样做，李漱很是佩服，她盯着武媚娘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也要谨慎的多。”

武媚娘没有客气，像是在叹气，又像是在微笑。

“公主此话不假，媚娘没有退路了。”

谁能理解正是大好年华被关在这种地方的痛苦。仅仅半年，痛不欲生。那些待了十几年的女尼姑和疯子已经差不了多少了。神神叨叨，反应迟钝，就像木头做的。

我若是和她们一样，还不如早早死了一了百了。

武媚娘这样想着，心里更加重视这次机会。脑子里反复想着被吞下肚子的那张纸所写的内容。

“很好。”辩机也对武媚娘越来越佩服，真是奇女子，他郑重叮嘱道：“这次你见了九郎后，你要主动告诉他不急着回宫，理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想必你也记住了。”

这句话才是辩机最想说的，思前想后，拖延武媚娘回宫的日子由武媚娘自己来说最合适。他或者李漱去讲都有可能被上头的李治所厌恶，唯有那时候和李治春风一度后的武媚娘自己说，李治才听得进去。

事后的话往往是最温柔和感人的。

“请唐少卿放心，此事不难，只要九郎与我相见。事毕后，我会全力说服他。”

武媚娘很自信，她认为只要李治和她旧情重燃了，就能再次抓住他的心。只要一次足够隐秘而又时间充足的见面。

“嗯。”辩机沉吟了一句，道：“行了，就说这么多，我和漱儿去找法乐法师去。接下来，就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