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看向李玥妩。
从昨夜的宴席上他就注意到了跟在霍翊安身边的女子。起初只当是霍翊安的侍妾,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是在李玥妩倒掉崔节度的酒时,他才正视李玥妩的存在。
通判猜测,她大概是霍南誉安排给霍翊安的人,应当就是为了看管霍翊安的饮食。
自古毒医不分家,之后她救治霍翊安,他也不多惊讶。
只霍翊安和护卫长对待她的态度,又叫他心中生疑。
通判温和一笑,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态度,道:“或许其中另有隐情,本官官职不及知州大人,并不敢私自审问。具体,还需知府大人研判。”
“是么?大人很快便会升职,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李玥妩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下了逐客令,“二郎君才醒,还需静养。大人才接手襄州事宜,想必也分身乏术,无须在此浪费时间。”
通判沉着脸走了。
霍翊安对上李玥妩一双勘破人心的眸子,心虚的撇开眼。
护卫长从先前的对话中听出一些隐情,遣退丫鬟们后,问了出来:“李娘子,您方才的意思是?”
李玥妩从怀中取出几封信,放在桌上。
“知州自没有胆子公然毒害平阳王府的郎君,可若有人背后撑腰,事成亦有人顶罪,就该另当别论了。”
她指尖在信封上点了点。
昨夜,霍翊安安然后,她趁着夜色又去了知州的书房一趟。
主君被羁押,府里已经乱了。书房的守卫不知去了何处,她轻易就潜了进去。
搜找了一番,撬开暗格,拿到了这几份从京中来的信。落款印着大长公主的私印,可到底是谁授意,他们心知肚明。
昨日她偷听时,另一个声音大概就是送信者。
几乎跟他们前后脚来的襄州。这不得不让她怀疑,知州是刺杀失败后的备选。
“知州以为权势地位此后便唾手可得,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玥妩抬眸,看向霍翊安,“你中毒,正好成全了他们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霍翊安不解。
李玥妩和霍南誉商定南下路线时,霍南誉就曾将沿途几个州府主事官员同她介绍过。京西北路的知府为人刚直,廉洁爱民。其治下的襄州知州却恰好相反。
因着朝中有靠山,知州自就任襄州后就排除异己,大肆敛财。
知府几番受案,却因襄州官官相护,查不出实质的东西,只得不了了之。正德帝也暗中命武德卫调查过他,俨然有将其拿下的意思。
在霍翊安安然无恙出现在襄州后,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就开始了。
知州也不算太蠢,起初并不打算自己动手。崔节度就是他的人选。只是没料到半路杀出个李玥妩,截下了崔节度的毒酒。
一计不成,他只能再施一记。
只是短时间内再寻个替罪羊并不容易,何况旁的人霍翊安不熟悉,更不会信任。
他只能自己动手。
知州心中有恃无恐。毕竟大长公主都为他找好了后路,毒害平阳王庶子的罪名,最终都会落在崔节度身上。
霍南誉说,崔节度此人优柔寡断,不堪大用。在平阳王手下做事时,就曾因此误了大事。
正德帝继位,论功行赏,平阳王如实上报,他最后只得了个通判之职,在襄州一做就是十多年——因此对平阳王怀恨在心,毒杀霍翊安也勉强算是事出有因。
知州以为崔节度还像以前一样,能任由自己捏扁搓圆,却不知,崔节度早就站在了通判的阵营。
李玥妩站在宴客厅的高台上,看着通判和崔节度并肩而立,指挥手下将知州府围住的时候,就想通了其中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