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
虽说不那么严谨,但有时候还真蛮准的。
尤其是猎人、斥候这等天生对危险敏感的人,直觉更有参考意义。
徐还是一名斥候,在知晓其南归途中一系列匪夷所思之事后,裴元衍愿意相信徐还的直觉,至少不可掉与轻心。
裴元衍轻轻擦拭额头的汗珠,低声道:“公子以为苗傅调兵,意欲不轨?”
“如果适才我们的推测没错的话,有可能。”徐还道:“你应该也留意到了,金军兵锋已达江淮,官家却深居简出,百官诸将忧心如焚,虽有劝谏,却难以上达天听。”
裴元衍点头道:“是!城中对此不解不满的将校不在少数,他们虽有劝谏,但王渊枢相似乎不以为然。”
“大敌当前,诸将忧国,言路不畅,这时候如果有人想不开,一意孤行,或者执拗行事,会怎么样?”徐还低声道:“想想古往今来的那些例子!”
“兵谏?!”裴元衍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两个字,后背已然满是冷汗。
徐还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古往今来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裴元衍喃喃道:“如此不无道理,只是苗傅早年便跟随官家,乃是亲信否则此番也不会让他率军随扈。”
“有时候越是忠诚,便越觉得有义务匡正主上的过失,泣血苦劝,甚至是兵谏在他们眼中,这也许是效忠的一种方式。”
徐还轻声道:“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有落差的时候,官家或许信任苗傅,但相比之下如今更为受宠似乎是王渊、康履之流,真正刀头舔血的将士们心里未必平衡。”
“前日我听到一则传闻,王渊平定陈通之乱时,曾滥杀无辜,搜刮许多财货。此番从扬州南下临安,有好几条船都运送的是王渊的财宝。”
裴元衍道:“如今看来,这则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散布。”
“没错,搜刮财物,中饱私囊之事或许是有,但有人似乎言过其实,故意夸大,将士们听到后,心里能舒坦吗?”
徐还冷笑道:“激起将士怨怼之心,到时候有人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古往今来,都是这个套路。”
“这么说,是有人煞费苦心在布局啊!”
“制造了气氛,还需要借口,兵不出营,谁也无可奈何。”徐还道:“太祖皇帝昔年官至殿前指挥使,手握禁军大权,尚且需要借口契丹入侵,如今亦然。
金贼尚在江北,自然不能以之为借口,那么只能是盗匪了先是有盗匪出没,有道是三人成虎,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是很快的。然后选了一个巧妙的地点,找一个差不多的对象”
“西湖灵隐寺,韩夫人?”
“是啊,西湖临城,灵隐寺又是皇家重视的寺院驻兵在外将领的家眷,足以造成匪患严重,必须出兵剿灭的假象。”
“韩世忠曾得王渊提携,两家关系亲密,韩家母子遇险,王渊可能更为恼怒。”裴元衍补充一句,如今梳理各方面线索,蛛丝马迹汇总在一起,似乎真得勾勒出一张假意调兵,实谋兵谏的图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