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昊滑进去的正是艾梦的房间,他隔着毛毯抱着艾梦屏住呼吸躺着不动,眼睛也紧紧地闭着,脑子里轰轰的跟管旭阳一样,听到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咆哮:“凡人的姻缘自有定数,你能够逃脱千年劫难就已经很是侥幸了,如果再去逆天意行事,妄动感情的话,你的意愿就永远难以达到,而且还会触怒天界,落一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就跟来的时候一样突兀,那声音说完这些话之后就骤然消失了,胡天昊依旧跟一个胆怯的、离不开母亲的孩子一般死死地抱紧了艾梦,脸色居然惨白的像是失去生命了一般,此时此刻,竟好似是胡天昊要依赖艾梦得到庇护一般!
艾梦一直在沉睡着,今晚她的这一觉也很是奇怪,居然像是昏迷了一般的不会被任何声音惊醒。此刻,当胡天昊脆弱到极点的时候,她才慢慢的蠕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昊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差?”我从沉沉的睡眠中醒过来之后,马上就明白自己是被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惊醒的,当我睁开眼看时,惊讶的发现从我认识他到现在都一直那么无所不能的昊哥居然脸色苍白,孩子般的紧紧抱着我在哭泣,就惊讶的问道。
“小艾……对不起……昊哥很想帮你,但是有些事……昊哥也是无能为力的……”胡天昊看我醒来了,就哽咽着对我充满了奇怪的抱歉说道。
他的举动更加吓坏了我,我更加能够感受到一向在我眼里所向披靡的昊哥充满了恐惧,他环抱在我身上的身体更加在瑟瑟发抖,就赶紧一骨碌坐了起来把他的头揽在我怀里拍着他说道:“昊哥哥你别哭啊!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什么事情你无能为力啊?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昊哥没有回答我,只是神经质的摇着头,孩子般的把他的脑袋深深地埋在我的怀里,嘴里呢喃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老天,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她那么善良,那么弱小,就跟一颗透明的露珠一般易碎啊,为什么你偏偏要安排这么残酷的命运让她承受?如果拿我即将成就的正果能换来她的幸福,我也愿意的啊!”
我听得迷糊之极,完全不明白昊哥絮叨的话代表着什么?更加不明白我就睡了一觉的功夫,昊哥究竟受了什么打击?但我却从心头深深地心疼了他,好像现在才知道昊哥也是一个需要人疼的孩子一般。
那天晚上,胡天昊一直没有向我解释什么,而我也就明白他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隐痛,既然是隐痛,那么为什么我还要逼问他,生生的让他再把伤疤揭开一次呢?
于是,我也就不再追问了,就那样小妈妈一般拍着胡天昊,直到他在我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艾琳走进我的卧室,就诧异的看到了这本末倒置般的一幕,就不高兴地走过来低声说道:“小艾,天昊怎么会睡在你床上?他怎么了?”
我怕她惊醒了胡天昊,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头在嘴唇上发出了一声“嘘……”,然后在她爆发前低声说道:“昊哥昨天晚上病了,一直发抖,还一直胡言乱语,就刚睡着没多大功夫的,你别惊醒他!”
可胡天昊已经醒来了,他睁开眼看到艾琳,赶紧从我怀里跳下了地,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低着头说道:“对不起艾琳姐,我昨晚偶然犯了老毛病,多亏小艾帮我挺过了难关,真是不好意思!”
艾琳看出了胡天昊的不对头,赶紧关切的问他到底有什么老毛病,可胡天昊却含糊的遮掩过去了,却把话题岔到了我的事情上:“艾琳姐,你们今天准备怎么安排啊?小艾一直胃口不好,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艾琳怜惜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嗯,按日子算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的话小梦会更加受罪,所以今天就去医院做手术吧!天昊你身体怎么样?如果能出门的话就把我们送到医院去吧。”
“不行的!艾琳姐,我今天头晕眼黑不能开车,你们想去的话我让人送你们去就是了。”胡天昊好似颇有忌惮般的说道。
艾琳越来越惊诧了,她脱口说道:“天昊,小梦可是去做手术呀,你不去守着能放心吗?如果你真的受不住的话,咱们推一天吧,明天去谅来也不会太糟糕。”
胡天昊却有些慌乱般的说道:“不用不用!艾琳姐,我真的不能到医院去的!您自己带小艾去吧,就算是推迟一天我还是不能去,又何必要冒着让小艾更难受的管险呢?”
艾琳看胡天昊不像是看玩笑,而是从心眼里真正的惧怕医院一样,就不再勉强他了,她原本就是一个自主性很强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独自一身把我养这么大了。
她嘱咐胡天昊好生休息之后,就招呼着我梳洗完了吃了饭,带着我出门了。
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他彬彬有礼的说道:“您好艾小姐,我是胡先生的司机,两位去哪里?我送你们去吧?”
我们上车就走了,并没有看到胡天昊在我们离去后就痛苦的跪在屋子里的地板上自言自语道:“这是她们要去的,我无力干涉,所以,父亲您就不要怪我了……”
我们自然听不到了,汽车飞快的开出了密林,朝着市里开去,我跟艾琳的心里都对即将来临的手术充满了恐惧,自然没意识到我们的车后有一辆车跟了上来……
艾琳经过痛苦的思索和多方面的衡量,终于决定不能让年幼的我过早的经历原本不该小小年纪经历的事情,她也一直在深深地自责着,为她曾经对我的忽视,最终酿成了这样的惨祸。
一路上,她一直紧紧地把我揽在怀里,还不停的亲吻着我,仿佛我又回到了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的童年。
医院到了,那个司机并没有跟她们一起进医院,只是说等在楼下随叫随到。艾琳心事重重的,而我更加是对即将面临的手术充满了恐惧,瑟瑟发抖的被艾琳搀扶着走进了七楼妇科的诊室。
因为我年龄太小怀了孕很是丢人,艾琳显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就用一条围巾把我裹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带着我走进了她早就约好的、她熟识的大夫上班的地方。
那个大夫因为早就听艾琳说过我的遭遇了,一直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并没有问什么让我难堪的话,只是直接给我检查了,然后就叹着气说道:“可怜的孩子啊!罢了!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手术吧,艾琳,你去给孩子取药,孩子,你自己去化验室查一个血常规,如果没事的话等下就可以手术了。”
我们母女俩出了门就分头行事了,化验室在二楼,而药房在一楼,我就一个人去了化验室的窗口排队。突然,我觉得身后有人拍了拍我,就惊讶的回头看,却看到一个帽子口罩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护士小姐冲我说道:“小姐,你的单子要到这边去采血,麻烦你跟我来吧。”
我到了医院就已经方寸大乱,哪里还能分辨得出这个人的真伪?看到穿白大褂的就害怕,听她一说乖乖的就跟她走了,顺着走廊拐进了一间隐蔽的屋子里,她指了指一张椅子对我说道:“小姐请先坐下,我马上给你采血。”
我坐下了,她示意我伸出手臂,然后拿了止血带绷住了,把一个小小的针管插进了我的血管里。我一向十分怕针,皱皱眉咬着牙看到她插进我血管的那个针管里面好像有半管子液体,正在缓缓的注射进我的体内,我就惊讶的问道:“不是说要抽血的吗?为什么要给我打针?这是什么……呃……头好晕……”
随着那液体被她推进我的血液里,我的意识越来越迷离,头也觉得越来越重,最终话都没说完就陷进了沉沉的黑暗里了……
那个护士看到昏迷不醒的艾梦,眼中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她掏出手机按了按,门马上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几个也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一辆平板医疗车涌了进来,七手八脚的把艾梦抱上去躺平了,然后用一条静白的被子把她连头带脚盖严实,推起来就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