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的目光移到了下一刻有人入卧室的记录:护士出去以后又过了不到两刻钟时间,又一个人来到了卧室门口,是个季姓男人。
子青看着记录问道:“这位季先生是谁?”
“季先生是翟贞子的丈夫,叫季酣。”陈渡掌柜介绍道。
乔诡满脸疑窦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认识的?”
陈渡讪笑道:“他经常来看翟掌柜,还会带鲜花水果什么的。季先生是丽人狗肉铺老板,生意非常好,火锅很有特色,味道很不错,我去吃过。”
子青的心猛跳了一下,丽人狗肉铺,不是自己与狄艽的人联络的地点么?
翟贞子被间谍所抓捕过,没有挺过刑讯逼供变节了,然后成了间谍所的“细作”。所以,她身上有伤,所以她一直以喜欢清静为由躲在二楼养伤,这才瞒过了狄艽。
翟贞子与季酣是夫妻,翟贞子叛变了,这个季酣怎么会没有事?
季酣显然没有被逮捕过,所以能正常地在外面活动……或许间谍所已经知道季酣是狄艽的人,为了不惊动狄艽而没有动他?
如此,丽人狗肉铺作为狄艽的联络点已经处于危险之中。
子青心悸了起来。
应该弄清楚季酣的身份。否则自己是无法去丽人狗肉铺与那里的人接头的。
他瞅着身边的乔诡,附耳悄声问道:“翟贞子是我们的鼹鼠,那个季酣也是么?”
乔诡瞅着子青笑了,悄声地道:“难怪楼庳大人看好你,你果然眼光毒辣。只是,他现在还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在狄艽卫队中的鼹鼠另有其人。”
子青点点头,心里依然忐忑:“可是,翟贞子被我们捕获,他竟然没有察觉?太不可思议了……”
乔诡只得悄声地解释了一下:“我们的鼹鼠报告说,狄艽隐藏起来以后,对卫队成员缺乏信任,从不与卫队人员联系。我们对卫队人员的跟踪结果也显示,所有队员这半年来从没有集结过,处于松散状态,队员也都在忙着自己挣钱,包括季酣在内。他开了一家丽人狗肉铺。
我们捕获翟贞子是出于偶然,原先一直以为她了不起是个反秦分子。谁知道,等上了大刑她开始坦白我们才大吃一惊,她竟然是狄艽的机要书记员。
为了捕获狄艽,我们封锁了她被捕的消息,给她医治了创伤。期间,我们一直监视着季酣,确定他根本就没有察觉翟贞子被捕过……”
听到这里,子青摇起了头,悄声地道:“我很怀疑这个结论。不然翟贞子怎么就死了呢?”
乔诡楞了一下,沉默了半晌道:“先挖凶手吧。或许抓到了凶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子青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稳了稳思路,他将注意力放在了卧室桌上的花篮、苹果还有饭盒上,又对比了一下值班保镖对季酣提着物品进卧室的描述,确定这个花篮是季酣提到卧室里来的。
都老夫老妻了,还能提着花篮来看老婆,这个季酣蛮会哄老婆开心的。还有这个饭盒,是诊所里常见的,用来给病人送饭的那种铜皮饭盒,是谁拿来的?
子青想了一下,感觉这个问题不会有实质性的危险,于是问道:“翟贞子还让人给她送饭吗?”
“不,”陈渡掌柜见乔诡与子青两人嘀咕了半天,判断他们关系很密切,心里对子青有敬畏,殷勤地答道:“翟老板的一日三餐都是诊所做的,平时没人送饭。”
子青不明白了:“那这个饭盒是怎么来的?”
“好像是翟老板的弟弟拿来的。”陈渡想了一下:“对,是他前几天拿来的,送来了鸡汤。”
她的弟弟也在洛邑?他是干什么的?子青脑子转了一下,继续问道:“这两天来过吗?”
“没有,这两天没见他送过吃的。”陈渡摇头,肯定地道。
“那么,今天来过的人只有这个季酣么?”子青疑惑地问道。
“好像……好像是的吧。”陈渡犹豫地点点头。
子青心头有了隐隐的忧心,如果只有这一个嫌疑人,那作案人肯定就是季酣。显然,他是狄艽的人,这下可要暴露了,丽人狗肉铺这个点是不能去了。
必须将季酣的嫌疑设法撇出去。但是,乔诡坐镇查案,怎么才能瞒过他?
子青看了一眼乔诡,乔诡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对子青点头道:“放心,这个季酣,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的确,翟贞子一死,作为唯一嫌疑人季酣,应该及早控制起来。
子青的头皮麻了起来。
季酣走后,再无他人进入,晚饭时点,由于翟贞子没有让送,陈渡也没让人送上去,卧室也再无动静。如此,季酣难逃嫌疑。
值班保镖说,下午未时二刻(一点卅分),丽人狗肉铺伙计来到诊所,保镖没有开楼梯口的门,只是问了情况。伙计说狗肉铺有客人赖账,请季酣回狗肉铺处理。保镖就敲响了卧室门,就听见翟贞子问什么事?保镖说了伙计来说的事情,就回到了值班位置。后来季酣就从病房里出来了,两手空空。在关门前他好像还冲房间里说了什么,不过看到的只是背影,看不到口型。在经过值班台的时候,季酣还和保镖点头打了招呼。
季酣是在未时二刻(一点卅分)离开的,翟贞子是死于下午申时(三点)。这么说,季酣是没有作案时间的。排除了季酣的嫌疑,子青暗暗松了一口气。
继续按时间往下排查。
日落至戌时正点(晚七点)左右,没有值班保镖叙述,似乎是无人值班。
“怎么回事?”乔诡问道。
一个人从后面站了出来,回答说:“我是诊所保镖总管,日落至戌时正点左右,值班人脱岗了。”
乔诡大怒:“脱岗?为什么脱岗?脱岗多少时间?是什么时候恢复值班的?”
保镖总管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他那天接班以后,用抹布擦了值班台,在擦门是时候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昏迷了,被抬进诊所治疗了半个时辰,随后二楼值班才恢复。”
子青叹气摇摇头,装着遗憾的样子。但是,这个保镖脱班的时候,翟贞子已经死了,嫌犯是趁这个机会溜走了么?
此后值班表上再没有保镖出现,直到晚上戌时六刻(晚八点半),一个护士拿着按摩药物进卧室,准备给翟贞子做睡前的按摩理疗,却被倒在浴室大木桶里的翟贞子给吓得大呼小叫地逃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