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影上道道裂纹透出光来,轰然一声,老莫罗的灵炸成一片片光点。
杜林久久地站立着。
“你先等一会儿。”
他蹲下身来,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洒在老莫罗残破的尸身上:
“我再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痕迹……说不定还能帮你报仇。”
长久以来,杜林说话时总带着点施舍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但此时少年语气中的尖锐全部消失,清澈的声音温润,更像是兰登神父了:
“等我回来,就让你入土为安。兰登神父也会来,为你举行仪式……”
他从包内取出一本经文,覆在老莫罗的面上,遮住那双茫然的眼:
“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杜林站起身,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行血迹,干枯的,腐败的血迹。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直向前,延伸至隧道的深处。
杜林面无表情地走进隧道,身形陡然塌陷进阴影中。
隧道的最深处,空间又陡然的开阔起来。似乎这些隧道就是连接着一个又一个空旷的地下房间,构成了整个地下区域。
一只吱吱叫的老鼠浑然不觉地从杜林的脚边跑过。两只,三只……老鼠们成群结队地朝洞穴的前方涌去,不安地吱吱叫着。
“该死,该死!那个女人,那个恶魔……”
洞穴的尽头,一个中年男人背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腹部,咬牙切齿。
他的侧肩,一道狰狞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腹部,像是受到了某种畸形巨剑的劈砍。伤口不断向中心涌动着,想要重新愈合,又无力的向两侧分开。
一只只老鼠急切地向他奔去,在奔跑中就化为一团团血肉和脓肿,涌入伤口之中,填补着那条狰狞的裂缝。
男人突然抬起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表情一阵变幻,浮现出几分惊喜,几分疑惑。
下一刻,一道刀光掠现,从上而下,贯入他的头颅!
几只老鼠嚎叫起来,尖啸着扑向刀光浮现之处,却只是扑了个空。
男人脸上的惊喜更重了,他摸了摸面上的血,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发问:
“神子?”
黑暗中无人回应。男人却像是确信了什么,激动得微微颤抖。他伸出一只手,一只老鼠顺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头顶,沿着贯穿的伤口钻入他的头颅。
“不行,这可不行……”
中年男人自言自语。他强撑着站起身,抹了一把面上的血,将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打理的整整齐齐。那张脸其实颇为英俊,甚至称得上是风度翩翩了:
“竟然让神子看到这副丑态……这可不行,真是失礼之至。”
他略微抬起手,用古赫密斯语诵念起晦涩的经文:
“衰败是起始,衰败是过程,衰败是必然的结果。”
空气中出现一种无言的波动。鼠群有所感应,百余只硕鼠驯服地朝向诵经的男人,齐齐跪下,叩首。
没有哀鸣,四分之三的鼠群俯首着化为腐肉和脓浆,涌入男人的伤口之中。
狰狞的伤口迅速愈合,男人苍白的脸色一点点变成病态的意气风发。黑暗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来到城内,究竟是想做什么?”
听到回应,男人眼底的狂热更甚。他正了正衣领,勉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神子,我专为你而来,您可以称呼我‘使者’……”
自称为‘使者’的男人朝声音的来源处颇有风度地鞠了一躬,声音儒雅随和:
“‘迎神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