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隐隐约约带着一些凄凉,她独自坐在那,望着窗外的幽寂的绿叶,心里有一丝的彷徨。
时至今日,她仍然沉迷于情窍。
阙玉婉在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傻。
可是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即使是有些傻了,但是也应该得到一份真心对待。
她的脸慢慢的靠到了青玉案上,这青玉案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哥哥有的时候就去央求母亲,可是母亲不过是冷漠的瞧了她一眼。
“你是个女郎,你要这个干什么呢?没出息的玩意儿。”
阙玉婉当时看着母亲嫌弃的脸,忽然才意识到。原来母亲真的是不喜欢自己,她喜欢哥哥。
她捂着脸伤心的哭了,回头看到了高兴下学的哥哥,便忍不住躲到了一旁。
后来哥哥来找自己玩,自己没有理他,他就立刻去问婢女们。
到最后,她哭着睡着,第二天醒来,她的房里便也有了青玉案。
她当时把小脸贴在这里,觉得冰冰凉的,是她所喜欢的。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喜欢的东西是要自己争取的,母亲喜欢哥哥,她便要哥哥喜欢自己,到最后母亲也会因为哥哥的缘故而喜欢自己了。
年少的花骨朵一样的心,在那一刻就凋零了。
她闭上了美丽的双眸。
仔细的想起了那些年在江南水乡,在水墨画的四季里,她是如何的勉强的活到了十六岁。
红瓦白墙,小桥流水,穿花拂柳,假山鱼池,石子小路。
她年幼的时候很喜欢玩捉迷藏,那时候她和兄长年纪相仿,生的相貌相似。所以丫鬟婆子们都分不清楚,那时候的母亲有时候看着自己的脸,也会喜欢的笑。
再后来,母亲被郎中诊断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忽然间对待自己的态度就那样的冷漠下来了。
再之后,她不能够和母亲哥哥在一个桌子吃饭了。
父亲不喜欢母亲,所以在此之后也很少来看母亲,母亲就以为是因为生了她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的原因了。因而更加的恨她。
她却知道,父亲志在官场,不喜男女之事,生下阙玉龙和阙玉婉已经是尽了孝顺祖母的人伦。
可是母亲不理解,所以恨自己。
这种怨恨实际上是可以悄无声息的传递的。
所以她也才会怨恨吧。
怨恨的情绪每时每刻的都在传染。
所以不知不觉阙玉婉对母亲的退让中,就开始变成了对于兄长的占有欲。
幸好还有个哥哥啊。
阙玉婉总会这样想,既然没人喜欢我,只要哥哥喜欢我就好了啊。
我喜欢哥哥,哥哥也喜欢我。
这样的快乐的时光,是在哥哥五岁启蒙之前,他们还可以每天在一块儿玩耍,五岁之后,哥哥每天都在前院读书,只有很少的时间回来看自己。
阙玉婉总是和奶嬷嬷待在一起。
可是奶嬷嬷也似乎知道自己是不讨人喜欢的,对哥哥百般恭敬讨好,对自己,则是会在不注意的时候掐自己的腰部,她很疼,不敢哭,不敢闹,性格愈发的怯懦。
直到有一天,哥哥像往常一样抱起自己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低低的哭泣之后,哥哥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后,自己抱着膝盖哭,不说话。
哥哥颤抖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裳,然后看到腰部大片大片的淤青,几乎是忍不住的愤怒。
年少的哥哥,命人将奶娘扒光了上身,扔在冰天雪地里,然后叫人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她的身体,让她在结冰的湖面爬行。
那时候看着蠕动的奶嬷嬷,她心里生出了可怕的恶念。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保护自己的人就是哥哥,因为哥哥是有权力的。
怀抱着这种信念,她愈发的依赖哥哥,哥哥开始每天不定时的来看自己,来关注自己,甚至每年都会换掉自己身边的丫鬟和嬷嬷。
在那次事发之后,祖母和母亲都帮着哥哥掩饰,父亲什么也都不知道。
哥哥对自己的保护欲愈发的强大了。
哥哥总会出去见识许多东西,回来和她分享,约定成俗,她始终在朦胧的月色里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哥哥过来。
给她带来知识,好看的发饰,新奇的礼物,漂亮的衣裳。
很多时候,阙玉婉都觉得自己是一只金丝雀,始终都被囚禁在这高门楼阁四方园子里。
每次都渴望倚靠在哥哥身上获取那么一丝一毫的新鲜的气息。
就是这种一日又一日日渐加深的渴望,慢慢的到了最后仿佛都变质成为了一种难及的欲望了。
欲望的沟壑总会是难平的,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相互汲取对方给自己的温暖。
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离开江南阙氏。
来到了江左,她见到了江左文氏的文倏然,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文倏然这样的自由的受到所有人喜欢的娘子,还有能够自由的去想去的地方,看向见到的人,过想要过的日子里的人。
她回来后就闷闷不乐了一阵子,那时候的哥哥正在准备江南科考,母亲不允许他来见自己,心中的孤苦和抑郁,让她写出了不少诗篇,也因此在闺中广为流传。
其中她抑郁的时候说,门朝东西开,枝迎南北鸟。
她为江南阙氏争取到了应该有的名声,所以江南阙氏允许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