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百姓并不是棋盘上的黑白子,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战场上的将士们,也不是天生嗜血,而是为了用自己的牺牲或者伤残,换取家中老小的片刻安宁。
顾念之看着司马曜,她突然明白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她对司马曜的判断是对的。
若是司马曜登上皇位,必定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但,登上皇位的过程必定是要淌着鲜血而过。
他,心肠如此慈悲,能行吗?
“哦,对了,乌兰雅公主想要见你。”
“谁?”
“羌邑公主乌兰雅。”
“乌兰雅?今日战场上那位?”
顾念之微蹙眉头,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何时和这位公主有过交集。
“对。”
“我和她以前见过?”
“上次我们来羌邑,在赌场外遇到的那位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乌兰雅公主。我想,因为你帮过她,所以她想和你见上一面。”
“哦,是她呀。”
顾念之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司马曜疑惑地问道:“你,早知她是女子?”
“羌邑风俗,女子耳洞打在左耳,男子耳洞打在右耳,无论男女,都只能单耳佩戴耳饰。那日我遇到乌兰雅公主和她的侍女,她俩右耳虽都戴有耳饰,但左耳却有耳洞。很明显,两人是女扮男装来着。”
“顾先生倒是观察入微。”
司马曜这话,听在顾念之耳里,这语气,多多少少有些奇奇怪怪。
“怎么?”顾念之凑过去,假装在司马曜身边闻了一圈:“我怎么闻着有一股酸味呢?”
司马曜往后退了一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今日日头甚烈,出汗太多,还没来得及洗漱……”
顾念之抿嘴一笑,看司马曜那害怕被嫌弃的小眼神,忍不住笑得出了声。
“我呀,闻到的是醋坛子打翻的那股子酸味呢……”
司马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脸上的表情倒是一下放松了下来,带着一丝羞恼,狠狠剜了顾念之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着。
“那要不,明日我不去见乌兰雅公主?”顾念之调侃道:“免得到时候整个营帐都是浓浓的酸味……”
“顾-念-之……信不信我对你军法处置?”
司马曜说不过她,只能将军法二字搬了出来。
顾念之却是不惧,凑到司马曜耳边:“你舍得吗?”
司马曜转头,目光顾念之弯弯的笑眼正对。
空气中流转着一种浓浓的暧昧气息。
顾念之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了火。
如今的神情、语调和内容,都已经完全展露出她小女儿的真性情。
像极了一个纯粹的女子,在对着男友撒娇。
而司马曜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像个妖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