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虽然还没有放晴的迹象,但是大雪已经停了,湿冷的空气让云溪从里到外都觉得身在冰窖当中一样,若不是为了赶路,这样的天气她是死活都不会走出房门一步的。
小茶将一个手炉放进了她的脚边,笑道:“再过半日便可到帝朝城了,县主再忍忍吧,那讲座有什么好听的,无非几个学子夸夸其谈而已。”
“你真当去的人是为了听那些浅薄的学识吗?连林府丞都去了!不过是为了见见涉老而已,听说涉老这几年一直为了大司农的事情奔波在各处,一直都没有回去呢,这次居然能在涉家宅开座谈会,简直就是天大的福利啊!也许,还和这次升学试和大考有关系呢,不去是傻子!”
“县主就算不听这个,也一定能考入的。”小茶翻了翻炉子上的年糕,有些激动,“梨花姐姐做了那么多年糕,都不够县主一个人吃的呢,这些吃完就绝了这个东西吧,那大夫说了,县主体质偏寒,不能常吃这种寒凉的食物的。”
“那可不行,梨花姐姐该不高兴了,大不了你们替我吃了就好了啊。”云溪瞅着年糕已经烤的焦黄,开心的说道:“快点给我,多放些肉桂粉和糖。”
“知道了!”
这些东西,都是游超在特定的时间里送去新城的,后来芳香斋在新城也有了分店,如果没有特别要带去的东西,倒不用游超再来货奔波了,来人她也见过,是上饶的顺子,如今,他已经是大掌柜了。
玲子和可岚满载着所有的物件儿日夜赶路,竟是比云溪还早到了半日,与早已送回的信件上的时辰有了变动,申凤儿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但一听云溪比她们还要早出发了几天,还没有回来,一时慌张起来,日渐羸弱的身体也敲响了警钟,当天夜里便吐了血。但她隐瞒了下来,连梨花都没有说。
心急如焚,玲子连歇都没歇,就又跨上马朝城门去了,抱着最坏的打算,在一队车马之中看到熟悉的人之后,松了口气。
最前头的太阳亦是看到了她,对她打了个手势,玲子飞驰而去,将手中的缰绳扔给了她,然后翻了个身落到了后头的车架上。“主子!”
“你怎么寻来了?”云溪睁眼。
“属下昨夜就到了侯府,可夫人说主子还没有回去,属下能不来寻吗?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小茶笑道:“路过牧忧庄,想进去看看,就去了呗。”
“真是胡闹啊!”玲子蹙眉,“你也不说拦着,这下可好了,夫人可是真着急了,看你们回去怎么办!这么大一个见面礼,可不是一顿板子能回报的。”
“说的那么吓人,舅母怎么舍得真打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呢。”
玲子将门关了起来,“是不是,主子且等着吧。”她还得回去报平安呢。
其实云溪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过与其实话实说,要舅母担心,还不如就让舅母觉得自己贪玩呢,至少不殃及性命,她还能少操心。
申凤儿听了玲子的回禀,是真的没有生气,就是心疼她在新城拘束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一定是憋闷坏了。她就站在和侯府门口等着,一如往年等待贪玩的云溪回家一样,充满期待。
中午时分,马车总算进了城门,玲子钻进了车厢,关门的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但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产生了错觉也不一定,便没有细想。
过了一会儿,心心念念的侯府,总算是到了,小茶将矮凳放到了地上,但玲子也没叫云溪踩一下积雪,而是将她直接抱到了台阶上。
她蒙着面纱,叫人看不真切她的真容,宽大的大氅和兜帽亦是将她的身子也遮的严严实实,“舅母。”云溪轻轻浅浅的声音落到了雪地上,申凤儿这才确定,她就是云溪。
云溪抬头,宛如宝石一般的眼睛波光潋滟,直看的申凤儿额间直跳,她握住了大氅中那双冰冷的手,拉到了自己身侧,小声说道:“待会儿再和你算账!”而后看了看四周,还好年节将至,又是大雪时节,街上没什么人,也少有窥探,但她还是朝可岚吩咐了些什么,这才往音韵厅去了。
屋中已经是烧好了地龙,为了不让云溪感到冷,还另外多加了一个火炉,那炉子里烧了些干花进去,清爽的很。梨花将新鲜的花瓣放入了温水中,接过了小茶递来的大氅,细细的擦去了融化的水珠,挂了起来。
云溪转身,两指轻捻将面纱取下,瞬间这屋中的花香像是顷刻消散了一般,只有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让人沉醉。“舅母,我回来了。”云溪这才规矩的行了礼,坐到了一边。
真是和丹阳一样的容貌,还未长大便有了如此绝色,将来该怎么办呢?看来她必须要好好规矩着这丫头才是,万不能叫她被旁的少年看了,牵扯出些是是非非来。申凤儿担忧太深,竟是根本就没听见云溪说了什么。
直到梨花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她才回神,慈爱的笑道:“若不是你依旧这么胡闹,我还真是要认错了呢。”
“我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会胡闹呢?舅母,都好几年不见我了,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比如,想我担心我,或者,给我做了好吃的?”
“不害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姑娘呢,那我问你,既然写了信回来,说是月底才到,怎么提前了这么多天?还有,既然都要回来了,怎么可岚比你晚出发,竟是比你还早了半日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