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不是道主,是魔主(1 / 2)诏道于天首页

宴请的地方就在湖对岸。

此时秋日已西斜,洒落人间的光线不再刺眼,柔和宛若薄纱。

那位风度不错的中年男性名为万守康,虽不是万家家主,但地位也称得上是举足轻重。

前往宴席的途中,他与顾濯余笙主动搭话闲聊,但那话里却无旁推测敲之意,都是在介绍周遭的风景名胜,讲述阳州城有过的传奇故事,言语颇为生动有趣,很容易便让人听进去,继而对他生出些许好感。

入席后,连片刻等待都没有,便有各种糕点与灵果呈上桌面。

其中最见诚意的无疑是那一壶采自隐仙山上的岩茶,以价值千金这四个字来形容这茶甚至是羞辱,于修行上颇有妙用助力,是真正有价无市的宝物。

不要说寻常修行者,就连绝大多数宗门里的长老人物见到这份诚意,心中多少都会有所触动,为这无可挑剔地招待而深感满意,甚至于心生警惕,提防吃人嘴软的事情发生。

顾濯没有这样想。

余笙同样不会这么想。

两人在此刻展露出来的不是那种理所当然的骄傲,又或者矜持自得的满意,而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无所谓淡然,

万守康看着这个细节,心想果真是朝天剑阙的强者,有些遗憾。

百密终究一疏。

没想到陈迟每次借酒消愁,却不曾因愁更愁,竟能暗中使出手段通知师门,让朝天剑阙派来这两位连他都看不穿境界如何的人。

这是唯一的解释,否则这两人怎会无缘无故地找到陈迟?那必然是朝天剑阙所独有某种联系秘法。

如此想着,万守康心中更为警惕,一脸笑容说道:“两位接下来若是有事要做,不妨与我说上一声,万家在阳州城中也算是有几分薄面,也许能为贵客省些麻烦。”

余笙置若罔闻,饮了口茶水。

顾濯说道:“道主之事。”

这句话很直接。

言辞如锋。

万守康听着这话,更加确定两人就是剑修,笑了笑说道:“此事牵涉众多,非是一家之事,不过两位既然对此深感兴趣,万家自然愿意给予帮助。”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

他看着顾濯的眼睛,问道:“两位打算以什么身份介入此事呢?”

顾濯问道:“什么意思?”

按照修行界过往的规矩,像这种传承与洞府忽然出世的事情,先从地域判断是否属于当地的宗派,又或者寻觅血缘或师徒关系一类的因果,在这两者都不存在的情况下,修行者们便能自行争夺。

云梦古泽自十七年前重现人间,不属于任何宗门的驻地,而道门弟子更不敢以道主晚辈的身份来占据这份传承。

那么,道主留下的这份传承理应由天下人共争之,不需要任何特别的身份。

万守康笑着解释道:“因为道主还有另外一个称呼,或者说更加适合他的称呼,魔主。”

顾濯静静看着他。

余笙不太习惯后两个字。

万守康正色说道:“为防备魔主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对待魔主的传承理应再三谨慎,必须要尽可能地把消息压在最小范围内,决不能肆意流传出来,否则让天命教等邪魔外道得知,定将是一场祸及众生的浩劫。”

“当然,我的这些话绝不是针对贵宗,举世皆知贵宗在百年前做出的重大贡献,与魔主是真正的势不两立。”

他的语气越发认真:“我只是想提醒二位,如果你们直接掺和到这件事里,不为自己添上一个合适的身份,很有可能引起邪魔外道的主意,让此事平添波澜。”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十分有力,任谁也很难挑出毛病。

然而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在于如何做,而不在于如何说。

“但是陈迟却被你排除在此事之外。”

余笙的声音忽然响起,平静中稍显冷淡:“这又该作何解释?”

万守康神色不变,微笑说道:“您这就是误会了,巡天司乃是皇帝陛下亲自设立的衙门,万家何德何能把身在其中的陈迟排除在外?只不过是他更为满意当下的现状,主动做出二位今天所看到的选择罢了。”

话至此处,其实已经无话可说。

如果现在答应万家的提议,那两人就算是接受了对方提出的规矩,在这规矩内行事必不可能接触到此次道主传承现世的真相,若是坏了那所谓规矩,万家完全能够以此为借口把他们直接边缘化。

事情十分清楚。

答案便也明确。

“我不接受这个解释。”

顾濯的声音很平静。

余笙替他补充道:“以及你先前的提议。”

天光依旧,秋风依旧。

此间不曾多上半点肃杀之意。

万守康看着两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叹息说道:“我明白了。”

他没有为此再多言下去,很自然地换了个话头,丝毫不见尴尬:“无论这事谈得如何,那都是今日之后的事情了,无碍你我此刻赏湖光天色,闲听乐曲。”

话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双手,掌声随之响起。

一阵脚步声响起,酒楼内不知何时来了七位貌美舞女,以及九位乐师。

下一刻,曲声已然响起,伴以衣袂翩然起飞的舞蹈。

那曲声宛如江风徐徐而至,静抚心湖。

女子的舞姿一如曲调,是丝丝入扣的淡雅温柔,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