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泷王朝的主体民族是炎族,自诩西陵洲正朔,认为自己所在就是中原。
万年来与塞北和西域的汗国、胡国混战不休,内部也不断开垦荒地,蚕食无人区和妖兽占据的地盘。
人口和文化变迁复杂。
废除的何止只是科举?
历史上几次轰轰烈烈的焚书坑史,炎族人就连自己的起源也不知道了。
什么儒家,道佛,诸子?压根没听过。
史书中找不到任何与教派信仰有关的记录,即使在朝堂和民间,也是不语怪力乱神。
洛烽在看复习资料时就发现了疑点——这里居然没有圣人学说,没有诸子百家!
历史名人倒是有,也就停留在学以致用的程度,并未捧为圣贤、称宗做祖。
秋闱考试两个时辰。
当晚,稷下书院的教习室内,灯火通明。
书院先生们连夜批改试卷。
这不奇怪。稷下学宫共有八大分院。文人相轻,书院内部之间与外部其他“品牌”的书院也都有所竞争,自是对遴选人才的秋闱十分重视。
秋老虎还比较炎热,开门又怕有蚊虫。
诸位先生们批改到夜里,感到疲乏,有学生殷勤的抬上绿豆汤、冰粉。
“本次考试,可曾发现什么好苗子?”
其中一位老者,须发微霜,身穿竹白长袍。此人名叫宋谦,是书院的斋长。
古时候有书斋一说,类似于教导主任,属于中层领导。
一位老教习捋了捋胡须,含笑道:“老夫阅了三十多份卷子,今年的学子水平较去年有不小提升。”
“比如本郡的刘慕白,虽然听说家里最近出了变故,可没有荒废读书,策论观点别具一格。”
“刘家底蕴犹在,不能视作常例。”
“我这边有个女学生,文字隽永,写的诗词简洁明了,却如清泉,读来神清气爽。”
“杨教习,书院女学子毕竟是少数……”
说话的是孟归,一位资深教习,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手上也有一份卷子,答的倒是极好,可总有种摸不准的感觉。”
他这样一说,众人反而来了兴趣。
“哈哈哈,将卷子拿来,大伙儿看看究竟如何,让孟教习都拿捏不准。”
孟归起身在桌上取过,抖开纸张,一一传阅。
“观此人字迹,收放自如。虽未临摹过名家笔法,也算是肆意洒脱,胸中有丘壑。”
一位精于书法的教习说道。
另一人再看:“咦,前面的题目答的一字不差,无一疏漏。简直……”
孟归犹豫片刻,才道:“简直堪称标准答案,对吧?所以老夫才觉得,此子虽然记忆力惊人,背诵下了这么多不同科目的知识。可反而显得循规蹈矩,人云亦云,落了窠臼。”
博闻强记的人固然难得,但上限也摆在那里。千年以降,凡是能留名青史的文豪,那必须是拥有自己独到见解,走出自己道路的。
“但是,看了最后这首诗,我反而又不懂了。”
众人看过诗句,细细咀嚼。不由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宋谦乃是斋长,综合实力以及识人看人,他算是众人中最出色的了。
将卷子交到他手中。
只见宋谦从头到尾快速扫过,不等发表意见,居然又从头到尾慢慢看了一遍。
捏着胡子,皱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