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山水大观园(1 / 2)这就是红楼首页

元春封妃,秦钟夭折,在这一喜一悲当中十六回的故事告于段落,进入《红楼梦》的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怡红院迷路探曲折”这一回的回目在各个版本当中略有差别,大部分版本当中第十七回、第十八回共用一个回目叫“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但如果共用一个回目篇幅略长,所以还是分开来更为妥当,便于理解文本。

整个第十七回就是一个大观园的导览图,贾政、宝玉牵头在“元妃省亲”之前领略一下园子的魅力。此时这座园子并不叫“大观园”只叫“省亲别院”,要等元春归省的时候才能给园子进行命名。

自从贾府接到元春封妃的消息后省亲别院这座大工程就开始动工了,园虽新园,址为旧址,先是拆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接入荣府东大院中,荣府东边下人居住的群房全部拆去,打通了一个小巷界使其能够相互连接。简言之就是征用了宁府的会芳园使其和荣府东边相连通,拆除旧房建新园,位置还在宁荣两府之中。

书不赘言,这一日贾珍等来回贾政:“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瞧过了,只等老爷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的。”中国古代园林建筑、亭台楼阁等等都要依靠匾额、对联等来增光添色,尤其很多文人在遭遇官场失意之后特别喜欢寄情于山水田园,同时也留下了很多经典的诗篇、对联,像岳阳楼、黄鹤楼等名楼无数诗人在此留下了佳句,因此在自然特性之上平添了几分文学性,这就是中国建筑独有的特性。

省亲别院是为元妃娘娘修建的,题写匾额对联自然也应该由娘娘亲自题写,但元妃娘娘只有省亲当日才能见到各处景致,可如若等到省亲当日再题写,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便也寥落无趣,花柳山水断不能生色。这时贾政身旁的一众清客相公提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建议“按照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了出来,暂且做出灯匾联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岂不两全?”贾政欣然同意,于是准备带着清客相公们一同前往。在题写匾额、对联方面贾政确实是个外行,毕竟他只是一介儒生,素日里又比较古板,在怡情悦性方面比较生疏,难当此任。一旁的请客们就说:“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其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之,未为不可。”众人起身往省亲别院而来。

碰巧的是宝玉此时也在省亲别院当中游玩,近日因秦钟亡故宝玉日日思念、忧戚不尽,贾母常命人带他到园中来戏耍。贾珍提前知会了宝玉说“老爷就要来了”,宝玉听闻赶紧找了一条小路想要溜出去,谁知迎头碰见了贾政等人,躲之不及,只得站在一旁。宝玉和贾政这对儿父子关系很微妙,贾政属于传统的父亲形象,对自己儿子从不夸赞,向来都是严肃的批评,其实就是恨铁不成钢;宝玉属于叛逆的儿子,心里十分畏惧自己的父亲,可就是不喜欢读书,倒是有点歪才,很擅长对对联。

正好贾政想借此次题写匾额、对联的机会试探一下宝玉,一方面想看看他是否真有这方面的才华,在一众清客相公面前也可以给自己增面子;另一方面这园子是为元春修建的,宝玉乃是元春的亲弟弟,进宫之前元春就教宝玉读书识字,若知这些匾额、对联是弟弟拟写的定会非常高兴。贾政便命宝玉跟来,宝玉只得随往。

从此刻开始省亲别院的全貌就要徐徐展开,贾政等人行至园门前命贾珍将园门全部关上,瞧了外面再进去。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槅,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果然不落俗套。这是典型的中式建筑风格,典雅朴素,没有过多绚烂的色彩,“桶瓦泥鳅脊”说的是屋屋面两坡筒瓦瓦垅过脊时呈卷棚式,状如泥鳅;“水磨群墙”指的是墙面加水进行精细化的打磨,再加上白石修建的台矶,奇花异草等等,都突出了一个“雅”字。

走进园中,只见迎门一带翠嶂挡在前面。众清客都道:“好山,好山!”贾政道:“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则有何趣。”中国建筑和西洋建筑有很大的区别,中式建筑的景致是一点一点缓缓展开,所谓一步一景,留有余地和遐想;而西洋建筑是一股脑全部展现给你,一眼望去全部景致尽收眼底,所以老北京四合院内一定会设置“围挡屏风”之类的,讲究隐蔽性、私密性。省亲别院的第一景就是“翠嶂”也就是所谓的“假山”,它起的就是遮挡之功用,穿过去景致才逐渐展开。

往前一往,见白石崚嶒,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贾珍在前引导,贾政扶了宝玉,逶迤进入山口。这也是中式园林的特征,多羊肠小路,这属于中国人的浪漫,有幽深、幽静之感,让人更有探索欲。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这里专门留有一块题刻的石头,众人就要开始展才了。

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众人听说,也有说该题“叠翠”二字,也有说该题“锦嶂”的,这两个词题的并不好,属于“直白式”题刻,看见什么就叫什么。又有说“赛香炉”的,又有说“小终南”的,这两个就更为俗气了,属于“套用式”题刻,很明显“香炉”说的是“庐山”,“小终南”说的是“终南山”毫无新意感情所言。难道这一群饱读诗书的清客相公们竟如此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