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雪的脑海中浮现了诸多杂念。

明明都中场开香槟了。

明明支配了所有的局面，甚至已经从凉雨口中问出了核心械器的下落，只需要快点结束这一切就搞定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雪躺在地上，任由怒气不断地冲刷着自己的理智。

眼下问题的关键在于，凉雨到底做了什么？以及，她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刚才吼她的那个叫候议的白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惜还没等他说出口就死掉了。

雪心下忖道，若不能现在解决凉雨，此前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空谈。

这可不行。

她损失了精心饲养的古曼童，就这么离场，这趟剧本就亏定了。

至少，要赚回本钱！

凉雨用声波压制了场上的两人，见候议已死后，她便把注意力放回到雪身上。雪趴在地上试图抬起头，于是凉雨又放出几层声波，进一步将她压制在地上。

“死、吧。”凉雨的嗓音中夹杂着些许杂音。她的面容在空中消散，与之替代的是一根根黑水制成的钢锥，它们如暴雨般骤下，将雪眨眼间刺成了刺猬。

“呃！”

雪的身体里并不存在血液，可痛觉却源源不断传导了过来。她悲鸣着扯开身上的衣服，露出包裹身体的一层层布带。

史诗级物品「法老的裹尸带」

【死亡将降临在那些胆敢打扰法老睡眠的人头上，无论复仇的执行者是病菌，还是愚蠢。】

【裹尸带缠绕下的身躯将消除所有特性，阻断所有生理反应，但无法隔绝痛感。敌人一旦接触就会同样被无特性传染。商店无法兑换。】

而她的脖颈上还悬垂着一个鸭子形状的黄金首饰。

稀有物品「印刻」

【无论是父母还是子女，都需要满足一定的家庭以及社会化训练。】

【仅剧本内第一次使用生效，印刻行为一旦满足，则会将被印刻者对印刻拥有者产生依赖。商店兑换为一万五千积分。】

雪就是用这个东西才完成了对古曼童的饲养。现在古曼童已死的缘故，印刻又可以发挥作用。而这个作用之所以可以生效，即在于精神力的比拼，比拼获胜的一方将无条件改变失败方的潜意识。

而雪最擅长的领域，是精神力层面上的诅咒。她斩断黑水与公寓的联系，便依靠着这一长处。

“既然你毁掉了我的小鬼，那么你便做我的小鬼吧！”

木乃伊的布条没有丝毫障碍地缠在黑水上，轻而易举地将其拖拽到雪的体内。如此轻松的局面，让雪不由得露出笑容。

可就当黑水源源不断进入雪体内时，她总算察觉到了异样。

凉雨蕴含的精神世界竟无比庞大，跟对方相比，雪的精神力宛如蝼蚁。

“不，这不可能！”

雪惊恐万分地用手推搡着进来的黑水，可惜这根本无济于事。局势在刹那间彻底被逆转了。

“就要填满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与凉雨交锋时，感受过对方的精神强度。与普通人确实强不少，不愧其杀人鬼的名号，但和专门修炼的巫师相比就差太多了。

所以雪才打算用对方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为什么？！

雪的眼睛开始翻白，她浑身抽搐、痉挛，身体不正常地膨胀着。

在她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出现了万、百万、千万级别的意识，它们放声大笑，嘲笑着雪的无知与傲慢。

雪所试图收纳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族群的精神力。

她总算明白候议要提醒她什么了。

但此时已经于事无补了。

下一刻。

雪的身体瞬间爆炸，无数黑水从雪的残尸中聚集，然后向公寓上方飞去。那里面已经没有丝毫凉雨的元素，名为凉雨的灵魂，已然被数以千万的意识集合体吞并。

在终局的最后一刻，公寓终于得到了一个优秀的三维生物玩偶。

“不、不对。”

“那个、愚蠢的家伙，被、被控、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