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当那串风铃再次被风吹动,他们已经进入神庙。
苏卿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清扫着这破败的庙宇。
赵扶摇立身在神像前。
他神色平静,仔细地擦拭着落满了灰尘的烛台。
待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他缓缓抬手,拂过烛台。
血光一闪而逝。
烛光刺破黑暗。
呼——
一阵清风吹过,让这抹血色光明在黑暗中摇曳生姿。
只是望了它一眼,苏卿就知道赵扶摇的心还未平静。
赵扶摇缓缓跪在神像前。
见状,她随他一起跪下。
汩汩——
取出木雕葫芦,清澈的酒液将他面前的小瓷碗填满。
酒,是赵扶摇自己酿的。
碗也是赵扶摇自己带的。
酒名不忧。
初饮,可使人顿感清冽。
再饮,能让人回味无穷。
拜神的时候,地上摆一只碗,在里面烧一些祈词。
这是苍凉山那边的习俗,在那片土地上延续已久。
以前,他也准备过祈词。
但后来,当他决定把某些话留在心里的时候,他就没准备过那东西。
如今,他酿了这碗不忧。
它既是祭品,也是祈词。
如是想着,赵扶摇凝望着面前的神像,渐渐失去了眼中神采。
前些年的那些梦,总会让他心生错觉,觉得母亲还活在世上。
后来啊,母亲再也没有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哪怕只是一次……
一次都没有。
幼年丧母。
少年丧妻。
在这些年,他常常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走在无边的黑暗里。
他也曾有无数次回眸,渴望得到一缕光明,得到一点温暖。
可惜,那颗破败不堪如焦土一样的心,终究只剩一片黯然。
今天,他跪在神像前。
他明知道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多年前曾被他撕碎的祈词,在今天,已尽数化成碗中清酒。
他只想告诉她——
他不苦。
她,亦可不忧。
呼——
风势渐大,碗中涟漪顿生。
烛火摇曳,转而化成白色。
见状,苏卿大惊失色。
烛上之火是红莲业火,是因心而生,因业障而燃。
赵扶摇用它点燃残烛,它本就是一直在反应他的心境变化。
鲜红血色是它的本色,那眼前这白色又代表什么?
不等苏卿有什么动作,赵扶摇的眼睛又恢复正常。
“呼——呼呼——”
他面色如常,只是呼吸要比寻常时候更沉重一些。
在他身旁,苏卿欲言又止,却没有收回半空的手。
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
突然——
“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同时瞪大双眼,又同时收回握在一起的手。
苏卿低着头,蓝色的眼瞳幽光闪闪。像是大海,深邃而又浩瀚。
赵扶摇有些愕然,很恍惚。
直到一段时间后,他们两个都没有再开口,却很有默契地起身。
在他们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他们都没意识到,身后有异变出现。
那尊神像闪烁起奇光幽华。
荧光点点间,奇光的颜色既像是黎明,又像黑夜。
叮铃铃——
风起,吹动了门上的风铃。
火灭,碗中酒竟也已干涸。
庙宇之外,银色光华乍现,照亮整个深渊底部。
见此情景,赵扶摇用最快的速度抓住苏卿的手。
锵!
万千剑气流转升腾,化成一座囚笼,牢牢地守护着他们。
可惜异变已经发生,赵扶摇反应虽快,却没能改变结果。
他们还是被银色光华吞没。
等他们两人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一片空间里。
这片空间被银色光华充斥,空间之内还有无数个空间。
它们以空间体的形式存在,形状极不规则,交错重叠。
咔咔咔——
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些空间体经常碰撞,以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进行融合。
“是阿王。”
只听赵扶摇呢喃一声,随即他就带着苏卿向某一块空间体冲去。
咔!
那块空间体的空间障壁才刚形成不久,直接被赵扶摇一剑破除。
等进入那片空间,苏卿这才看清里面的状况。
这里面天旋地转,有无数水珠在半空悬浮着。
逐鹿书院一众弟子都在这里。
在众人头顶,漆黑的洞口将天的位置取代,俨然成了一大奇观。
这洞口赫然是深渊的入口,按理来说,通过它能直接进入深渊。
但深渊已经彻底异变,分裂为上百个独立的空间。
这个时候若是贸然去闯,那跟主动寻死也没什么区别。
“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