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将那一个个小娃录上名册,利星汉几人,包括那个伙计魏三,一直忙碌到了下午。期间因为这院子堵门之人太多,还惊动了些捕快。好在有付文站在门口,充当招牌,那些捕快远远认出丞相府的公子后,便离开了。
等到人群终于散去,利星汉看着花名册上百来号人的姓名,有些激动与欣喜,同时也有些紧张,担心自己够不够格做这个夫子。可惜的是虽然也有城西那片破宅院中赶来之人,利星汉却是没能瞧见那位手脚利索,照顾哥哥妹妹的小乞儿,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此时机灵的伙计魏三,则是反应过来先前准备的笔墨,包括桌凳或许都不够,与这位“少主”说了一声,便出门采购去了。
有些感激地看着黄尧与付文笑笑,利星汉大手一挥,让他两稍等片刻,独自走出小院。
这倒是令黄尧两人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小夫子此时干嘛去了。好在利星汉回来地很快,一只手上提着不少吃食,另一只手则是拎着一个瓦罐。
从灶房中取出碗来,倒上瓦罐中的热粥,利星汉分出不少吃食,递给了程家兄妹。
“还忘了问你们,今天来找我作甚,莫不是要去烧黄纸。”
好歹解决了这学塾无人之事,利星汉心情放松下来,这才有空问起他们两人。
拧了个包子塞进口中,黄尧笑着与他说道:“本来准备找你切磋一番。”
言罢,贵公子还挑了挑眉,有些挑衅的意思。利星汉闻言亦是眼中放光,来到翰州城的这些天在那驿馆中打坐入定,练拳走桩,却感觉不到一点修为的增长,对于黄尧的邀请,年轻书生有些意动。
付文则是翻了个白眼,似乎是想与黄尧这位五境武夫划清界限。那个白眼之后的眼神中,颇有些可惜我已是六境,欺负你两胜之不武,况且做为书生,付文我对打斗没什么兴趣之类的意思。
不过这般作态直接被黄尧给无视了,利星汉觉得有趣,告诉黄尧得再等一会儿,起码等到程家兄妹家里人将他俩给接回去先。
说罢,利星汉走进里屋,取出来楚爷爷送他的贺礼,一坛好酒,给两位今日助力极多的朋友斟上。
相谈饮酒一番,终于等来了那位点卯交差的程富贵。
“爹!”眼尖的程小文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父亲,急忙将剩半个的包子塞进嘴里,朝着中年人冲过去。程小梅听到弟弟的呼喊也反应过来,爬下小凳子跑过去。
先是张开双臂抱住儿女后,笑容满面的程富贵才斥责道:“学塾里以先生为重,怎么可以这般跑闹大叫。”
“无妨无妨,今日课业已经结束。”利星汉听到两位孩子的叫喊,走出屋子笑着与程富贵答道。
“来的路上,听说今日学塾收徒极多。”程富贵站起身来,朝着面前的小夫子行了一礼。刚好此时黄尧与付文也来到利星汉身侧,贵公子还捻着个酒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衙役。
只看了一眼,汉子赶忙单膝跪地,“卑职程富贵,监御史邹大人手下捕快,见过付公子。”
本来还面容和煦的付文表情一僵,被黄尧拿胳膊肘捅了捅后腰,调侃道:“还挺出名嘛。”利星汉对于程大哥的反应也有些被吓到,只能转过身来看看好友付文。
表情僵硬的付文只能走上去扶起中年汉子,“不必如此多礼,我一无官职功名在身,二来监御史府与我父亲亦是平级。”
拉起中年汉子后,付文与他继续说道:“今日一见也算有缘,这位利先生是我朋友,说不定以后有机会督促一下你家的两个娃娃。”
这番话令得利星汉与程富贵两人同时眼露精光,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有些奇怪于这两人的默契,付文还是点了点头。利星汉露出开心的笑容,本来就担心自己能否做好蒙学先生应做之事,现在有了六境君子付文的帮助,令他松了口气。
而程富贵则是想的更多,虽然自己一个小小的官差衙役,但儿女能在付公子这儿混个脸熟总归是件大好事,这位平日低调的丞相公子,在官场里可是出了名的德艺双全。
想通此处的中年汉子,有些激动地差点又要跪下去,被付文硬生生拉住胳膊阻止了。
没曾想这位利小先生,交友圈子如此深邃,程富贵更加感激他愿意开办学塾,收自家娃娃做学生了。催促着儿女向先生行礼告别,程富贵也是郑重地向面前三位年轻人行礼。
“如此,便不打扰几位朋友相聚了。”
程富贵干脆地领着儿女,左右手一手牵一个回家了。走出一段距离,汉子慈爱地摸摸儿子后脑勺,语重心长地对其说道:“儿子,在那学塾里,可千万要听利先生的话啊。”
还是稚童的程小文有些不太理解,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学塾小院中,利星汉与黄尧凑在一起,朝着付文挤眉弄眼。
“付兄可一定要信守承诺,说好了来学塾帮忙,我可就每天备好酒菜恭候了。”
对于利星汉的提醒,付文干脆利落地点头,表示自己不是随口说说。
“可惜认识我的大人,要不是幽州的地方官员,就是军旅之人,不然也好让星汉多些方便。”
见到黄尧还在说风凉话,利星汉只能掩嘴偷笑,付文则是眼皮一跳,捏了捏拳头说道。
“既然是切磋,我也不好一个人晾在一旁。”
三人相视一笑,一场拳脚打斗开始在这小院中上演,虽然说好点到为止,但是渐渐地利星汉与黄尧便汗流浃背,倍感压力,因为付文有些拿他俩撒气。
“我呸,真小心眼。”
已经变成与利星汉联手对抗付文的黄尧,抽空抱怨了一句,回应他的是付文暴雨般的攻势,乓乓的打斗声在小院中响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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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青羊观中走出两位男子,眉宇之间有些相似,一人年长些。
“真不知道你每天往外跑什么,娘亲也真是的,过于宠溺你了。”
走出青羊观的两位,正是国师张宝泉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张潭、小儿子张沉。自从两年前的武考大比中,张潭以一敌三,一举夺魁后,便领了一份官家差事,听命于负责宫殿警卫的郎中令,卫起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