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气候温润,已至辰时初刻,仍笼着浓若稠纱的雾,王蓁肩上披着一件烟霞银罗花瑞锦长斗篷,下身是一席湖水蓝的马面裙。盈盈端立在问月湖畔如漫水的茜莲,安静地望着湖中心由天然太湖石穿凿而成的徊珠台。
“将军命属下在这问月湖中设了有画舫,姑娘不如登舫过去陪将军习剑。”立在王蓁身后的春池说道。
王蓁低头看了眼眼前镜湖一样平静的水面,面带顾虑道:“我昔日听闻将军府中的问月湖中蓄养着一种体型极为宏大的鱼,名为末香鲲,据说其身体内生出的一种形似琥珀之物是用来调制龙涎香的上品,那末香鲲亦为将军爱物,故而当初的问月湖将军曾严谨下设舟船。”
王蓁说至此,回头看向春池,缓缓道:“我听闻那只鲲性情极为凶悍,还曾食人。”
听她这么说,春池抬起头,笑望向王蓁道:“姑娘果然强记,如今这问月湖中也养了巨鱼香鲲,只是这种大鱼并没姑娘说的凶残可怕。以前问月湖中不让设舟船,是因牧沐同府中厨娘的小孙子玩耍时曾爬上湖的船上,险些跌入水中闹出人命。将军因此才下令湖内禁止泊船。至于那只大鱼,也不过吃些水中的杂草和鱼虾,且终年潜于深水之中,姑娘若想见它一面还真不容易呢。”春池说完便命春沄去传府仆将画舫撑了过来。
王蓁回想自己曾在将军府中住了那么久,却从未见过那只大鱼,便觉春池这番话也大概是真的。
此时府仆已将船撑过来,夏瀞先跃了上去,王蓁随后由安娘扶着上了船。
东方金乌已弹出透橘色半面妆容,湖面上拢着的薄雾渐渐散开,船尚未驶入湖心,王蓁已能清晰看见湖中徊珠台上习剑的,白衣翩然的李嗣源。
雪白宽衫随剑气飘洒时若清泉映月,时若流风回雪,时若崖畔苍柏,令端立在船头的王蓁怔然移不开眼。
王蓁看着李嗣源的时候,时常出神。
这个毛病由她当初刚在他身边侍奉的时候便落下了,至今虽能毫无顾忌地随意看着他,却仍改不过来。
他虽以善战声闻于世,但俊美之名亦不亚于前者。
她与他日后生下的宝宝,会是什么样?
就在王蓁出神时,徊珠台上的李嗣源已是的姿势利落地收住了剑式,回身看了眼泊于湖中的小画舫,唇角微微一勾,飞身跃起便向小画舫而去。因距离尚有点远,半途以足尖轻点了下水面,再一腾挪便稳稳落在了船头。
王蓁正走神,没料想李嗣源突然落在船上,船身摇晃了几下,王蓁吓地惊呼出声,还没挥舞起来的手臂,已经被李嗣源抓住手臂护入怀内。
“身体不适?脸怎么这么红?”李嗣源说话时手已经探上她的前额。
王蓁想起刚子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粉腮不觉又红了几分,推开他的手低嗔:“我哪有这样娇弱,不过是给湖上的风吹红的……哎,你别弄了,静静和安娘她们也在呢……别闹,你刚习完剑,身上都是臭汗……再胡闹,我可要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