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一带着众人东进江西,第二天盘洋和支英借故离去,上官竹、支精和喀多庆三人只好留在庄内等候消息。因上官竹和支精是头回来到山庄,喀多庆当起了向导,整日徜徉在林间柳陌,休憩在山脚海边,怀着相同的心思把盏谈笑。
东岳护国寺这个关键点是三个人共同得出的结论,都希望米一能有所收获,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几天之后呈现在面前的会是晶锁镜和丹墀座的完整结合体以及一段诡异的视频。
事情走到东岳护国寺这一步,大家都对支进当年的动机、意图和布局产生了进一步的疑问,自然成为米一走后等候在山庄内的三个老家伙日夜争论的话题。这种争论看似在圆桌会议上已有定论,但细细想来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回味和琢磨。从目前的情况看,八珍中的七珍已被大家找到是铁的事实,这种事实至少证明了两件事,一是支进一伙在遭明廷打压前就已寻获七珍,如果不是那掌笔太监动了歪心思,恐怕嘉靖帝早已得了七珍的好处,在修仙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后来发生在支进身上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说不定还会加官进爵,光宗耀祖。二是支进一伙遭明廷打压后为了传承进行过七珍的秘密埋藏,虽然前后两次的境况已然天翻地覆。在不争的事实面前,三个老家伙自然不会多加争论,他们争论的焦点在于诡异的埋藏方式,也就是石函中有了卷轴的引导为什么还要放置七星晶锁。从过程来看,七块晶锁在七珍寻找过程中根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支进还要放进去,唯一的解释就是为开启冥眢做准备。冥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会选中东岳护国寺的七星晶锁?冥眢和七星晶锁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也许这些问题只有等待米一返回才能知晓吧。
见到浑然整体的丹墀晶锁镜,三个老家伙并没有表现出额外的喜悦,黄白色的晶体和黑红色的底座看起来就像陈列在博物馆内的古董,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待到晚间,丹墀镜却大放了光明,如一块照妖镜般发出阴冷的光芒后,三人才惊诧连连,都道是世间难得的宝物,不禁笑逐颜开,及至看到播放在银屏上的电闪雷鸣和山川图画,更是呆若木鸡。
“没想到会是这样,实在令人意外。”
“太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地方?”
“晶锁镜的奥妙原来是张图?”
......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流露出不可想像的惊叹,话里话外透露着未能身临其境的遗憾,支精摇头可惜可惜埋怨不停。米一抽着雪茄,任由三个人那些意料之中的话语在耳边回旋,心想我到现在都好像在梦里,你们不奇怪才是真奇怪。几个年轻人直到视频放完也没有说句话,只等三个老家伙直感沉淀后的判断和建议。
视频时间不长,大概有个十几分钟,由于所用的是高清摄像机,所以播放的画面仿若实地,配上原音,咔咔咔电闪雷鸣地动山摇般的场景晃如亲临,怎不叫三个老家伙吃惊。看米一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此行不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还有意外的收获。
“教授果真不虚此行,想必有了结果?”喀多庆明知故问。
“这不明摆着嘛,七星晶镜就是当年支进偷走的晶锁镜,这位老兄不简单,化名那五以行捐为名硬是把人家的东西偷了出来。”米一知道多庆总想问的是什么结果,所以肯定地回答道。见三个老家伙直钩钩地看着自己,转向盘龙说道,“小龙把经过向喀总和两位大师详细汇报,别漏了细节,好让三位前辈进行判断给出建议。”盘龙开始陈述,过程中玉刀、上官青衣和支沃若不时做着补充,离奇的经历听得三人唏嘘不已,感叹连连。
盘龙陈述完毕,米一立马接上话茬总结道:“小龙说得已经很详细,其实我个人认为就是四个人三件事两个判断一项承诺。”米一吐了口烟圈,不急不躁地说道,“这些事中数祖劫最是关键,无端由的出现又神龙般地隐去,还是个无物境的高手,按他的话说,他已在寺中久等了五十余年,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恐怕东岳之行会竹蓝打水,异常艰难。但他只留下了八句谒子,前四句还好理解,后四句就有些模糊了,想那昆仑浩瀚无垠,纵横千里,从中找出我们想要的冥眢位置还得下番功夫。”
“这祖劫还真是个怪人,他就不能再多说点吗?”
“我想他也不能知道的更多,否则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其实能断定冥眢在昆仑山中就相当不错了,我们不是还有晶锁镜图样吗?有了这个线索,再怎么样也要把冥眢的确切位置搞清楚。”
“是啊,这才是重中之重。”
......
对于祖劫的出现和在整个东岳之行中所起的作用,大家迅速达成共识,但伊人已去,不可再得,所有的后续工作只有依靠在坐的一班人凭谒佐证按图索骥,实在又是一项颇为浩繁的工作。
上官竹清楚,昆仑山西起帕米尔高原东部,横贯XJ、XZ,延伸至青海境内,全长2500多公里,平均海拔五六千米,素有中华万山之祖、龙脉之祖称号,要在这么大的范围中找出冥眢,何其难哉。但看晶锁图样的展示,似乎有迹可寻,其中的三座雪山就是明显的标识,在纵横2500多公里的昆仑山脉中找到具有三座雪山包围的地方多少有了方向。还有条通往三座雪山中央的白色线条,也不知这条白色线条代表了什么。大家猛一通讨论,否决了道路的猜测,因为对西域大规模经营的汉唐重点在河西走廊和丝绸之路,汉唐以降,中原王朝基本失去了对西域的绝对控制,直到大清朝才开始有条件对西域进行大规模开采,既然不是道路那就是水路,很有可能是一条因三座雪山冰雪融化而形成的河流,否则就不好解释了。如果按照三座雪山加一条河流的指示去检索,应该会有八成的把握,毕竟这样的地方在整个昆仑山脉也是不多见的。想到这里,上官竹信心倍增。
米一也很清楚,只有基本找到了地点才能安排后续的所有工作,否则一切无从谈起,所以他果断结束了会议,把确认工作拜托给了上官竹,当然几位年轻人自然成为了他的助力。
昆仑山,中华龙脉的发祥地,关于它的传说实在太多,对于不甚谙熟历史的米一来说,知道的就有精卫填海、西王母蟠桃宴、嫦娥奔月、白娘子盗仙草等,除此以外,他还知道昆仑山中有九重天,天神陆吾在把守,九重天上住满了神仙,西王母、天玄女就住在其中,所以像这种神话色彩极其浓厚的地方养育出各类稀奇古怪的仙草仙花如点地梅、虎爪耳草、绿绒蒿、蚤缀、大拟鼻花和马先蒿等高原冻土荒漠野生植物就不稀奇了,还生长有冥眢龙鳞这样的植物就不难理解了。但他并不知道龙鳞的模样,似乎直到现今大家都只顾找寻冥眢的所在而忽略了龙鳞的外状,这一点他颇感奇怪,如果真的到了冥眢,面对龙鳞如何自处?看来支进真的没有到过冥眢,不然龙鳞的样子总要有个大概的描述,要不就是他当年去寻找过,但没有找到,龙鳞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寻找的路线他也不敢肯定,所以鹤爪依迷卷轴中的文字缺失了这两方面的描述,只有借助晶锁镜来完成冥眢的方位所指,留待后人去探索开启。
几天之中,米一胡思乱想,前后左右不能自已,最后心一横,辽阔江天万里舒,不再追究什么龙鳞的模样、晶锁镜的源起和支进当年到没到过冥眢诸如此类的操蛋事,一心一意只等着上官竹的结果,只要冥眢的位置出来,无论如何也得搏一把,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昆仑山除了是中华四大神话之一的发源地,还是道教混元派的祖庭,这一点只有支精清楚。想当年他的确慕名到过这个地方,不过他看到的东西已今非昔比,完全不复当年胡真人和金丹子张理清道长所建一进五院的道观规制,多的只是寻根问祖、朝觐拜谒的善男信女,但玉虚、玉京两峰的伟岸挺拔和高邈俊逸倒是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比之青城两种风格不同境界。他不敢肯定上官竹的结论是否会和混元观有关联,如果有,倒是可以再次拜会一番掌教真人火理子。
喀多庆的职责只为负责后勤,在他看来,昆仑是个极险之地,看那晶锁镜的图样就知道,他不得不万事绸缪做在先,虽然行程成员尚不能完全确定下来。先天定位仪是必须的,火焰枪和防毒面罩也不能少,应急药物要备足,万一有个虫咬兽伤能立马得到相应的处置,不至于出人命,最好能找个当地的向导,能最大限度地免于无头苍蝇似的浪费时间。他不断地打出电话安排起来,俨然是最忙的那个人。
终于有那么一天,上官竹带着四个年轻人全部出现,看其面相和脸色,没有兴奋开怀的表情,也没有轻松自如的举止,米一、支精和多庆总心里敲着闷鼓,期待的眼神充满疑惑而忐忑不安。支精拉着支沃若的手轻声问,支沃若说,不好,他又拽着玉刀的手臂小心问,玉刀没说话,这是怎么了?他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莫不是冥眢之地是鬼门关、奈何桥,如果是也犯不着这般深沉内敛,事到临头,再怎么样也是要面对的。
大家各怀心事又围坐于圆桌旁,上官竹手中拿了叠材料,沉甸甸的好像巨石般沉重。“唉---,看来支进当年是没有完全进入冥眢了,在这种地方能来去自如的人不是神仙就是夭鬼。”
“有结果了?”米一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