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李皓早晨巡街,下午在一家小酒馆沽上二两酒,要上一小碟花生米充当晚餐。
有时兜里铜钱足够,会再点上一两样小菜或是切半斤肉。
日子不算殷实,也还过得去。一年到头俸禄还能攒下不少。
春秋积序,转眼间李皓的模样跟寻常中年人一般无二了,他已经在这座城里生活了二十年。
李皓从一个巡街小吏一路擢升到差役班头,统领全城的衙役。
经过媒婆的介绍,李皓也和一个女子喜结连理,只是没有子嗣。
二十年岁月蹉跎,李皓渐渐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了,好像现在才是他真正的生活。
他和城主的师爷学经史子集,和城里的几位秀才一同谈论古今、吟诗作赋。
“猪肉杨,切两斤排骨。”李皓丢了一吊钱给肉铺老板,“还有上次赊账的,一块给了。”
“杨班头,这是要给媳妇炖汤?”猪肉杨用油腻的手拿过铜钱,丢在一旁的清水桶里。
“郑秀才和林秀才要去参加乡试了,我做几个菜给他们送行。”李皓扬起手中的酒葫芦笑道,“刚去老李头那打了一斤酒。”
“好啊,看来我们这小城里要出两个举人老爷了。”猪肉杨笑道,“我再送你半斤瘦肉,替我向二位秀才问好。”
李皓大笑起来,“你还没放弃拜师的想法啊?”
猪肉杨憨厚地笑了笑,“我就是个杀猪的,秀才老爷自然看不上,就不白日做梦了。”
猪肉杨一直想拜秀才为师,这在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宋疤儿,你干什么呢?”李皓忽然大喊道。
猪肉杨顺着李皓的视线看去,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正在伸手往一个路人腰间的钱袋抓。
宋疤儿一个激灵,赶忙缩回手,赔笑地说道:“呀,杨头儿,您公干啊?”
李皓在小城里还是很有威望的,不仅仅在于他巡街二十年又升职到班头的位置。他和大多数衙役一样,也会收摊贩的铜板,但转手就用来买东西请吃或请酒。
无论是城主府的官差,还是市井三教九流都很尊敬这个班头。
“宋疤儿,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进牢里几回了,还不长脑子。”猪肉杨举着屠刀喝到。
“家里老娘又病了,需要钱抓药。”宋疤儿声泪俱下。
“你老娘都死三年了,还是杨班头和几个官差出钱葬的。”猪肉杨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一旁两个正要掏钱的年轻人闻言脸色一黑,鄙夷地瞥了宋疤儿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个宋疤儿是城里有名的滚刀肉,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不知道进了几次牢房了。因为少时和人打架脸上留下一小道刀疤,故而都称他宋疤儿。
刚开始他还想着在牢房管吃管住能待一辈子,后来官差们都学精了,每次抓到他偷窃关进去都先饿他个两三天,然后再安排最差的伙食。
宋疤儿也是叫苦不迭,但一出牢房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对于这种偷盗成瘾的人,李皓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只能是见一次抓一次。
更何况宋疤儿本性也不是特别坏,对于穷人从不下手偷窃,之前老母亲在世时候那孝顺也是街坊邻居所共知的。
他还帮官差破了几起案件,算是小有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