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篱笆将种着些什么的田地与院落隔开,不知为何,我竟然看不清里边的景象。
环顾一周便能将这山顶的全部净收眼底,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的都是三十四世府,吊着鬼蝠的乌木桥,忘川河这种恢宏可怖的景象,现在反而觉得这峰顶显得平平无奇。
突然棋源抬起另一只没拿红木棍的手,用干枯的食指中指顶住我的眉心,一接触我便两眼一黑。
仅过了一刹那,我的视野再度明朗起来。
“咳咳,爱徒,这无名峰便是为师的道观,以后呐,你就随为师在此地修行。”
这老头突然过分亲昵的叫我什么爱徒,我实在有些措手不及,拿捏不准这看起来像个得道高人的老头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老头点我内心是何用意,干了什么。
徐轩在旁边装作什么也听到的样子。
“嗯。”
我为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算作回答。
“阿贼,来客人了还不知道沏茶!再拿一个蒲团过来。”
老头也不顾我的变扭,提高声音对着屋子里边说边盘腿坐在一个厚厚的蒲团上,丝毫不在意拖在地上的道袍。
顺着棋源老头说话的方向,我才发现一个有肉体的,鬼鬼祟祟扎着道髻的鬼小孩在屋子内探出头来打量着我和徐轩这两个初来乍到的人族。
她全黑的瞳孔和我的目光一接触,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把头缩回屋子内。
“那小鬼是我捡来当丫鬟使的,叫阿贼。”
“爱徒,想要个童养媳不要?”
这老头解释完又加了一句,混不吝的话让被生死和全新世界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我一呛,也是这一呛,把胸中愤懑那口气也排出去了。
我甚至开始怀疑这奇怪老头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并非他本来的样貌,只是用以示人而已。
而且一个鬼小孩,虽然有肉体,但那是青黑的尸体啊,谁受得了!
不过我也不是根愚钝木头,虽然无奈,也只得干笑两声,专业话题道:“还有三天弟子就要变成鬼了,那能有什么童养媳?”
“爱徒莫急,你自随我修行三日。人鬼固然天差地别,但修行大道在万物脚下,终归殊途同归。”
刚刚盘腿坐下的老头,为应景一般又站了起来,捋着胡须,就留给我一个高人风范的背影。
徐轩早在听到棋源让小贼只拿一个蒲团时就识趣的退到远处去了。
而我听这位便宜师傅的说法,似乎并没有在意我是人是鬼,劝学一般的说辞让我反感,便默默看着他凹着造型的背影。
他并没有对我即将变成鬼这件事做什么表态,我哪能说不急就不急。
虽然这位对我过分热情的便宜师傅也是人族,但我依旧对他抱有警惕之心。
老万,匀少主,徐轩,棋源,这半天经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遇到太多各怀鬼胎的人,我只道能完全相信的只有我自己。
沉默……
气氛又一次奇怪起来,幸好此时名为阿贼的灵体状小鬼端着茶具走来,也让棋源老头结束了他那故作高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