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熙鼻子一酸,眼圈红了起来,说道:“长姐心慈,然而这几年妹妹家中诸事繁多,哪里好进宫来叨扰。“
“越阳侯府的事情哀家也是略有耳闻,父亲和哀家都甚是挂念你,知道你脸皮薄,可我们本就是一家人,父母膝下只有你和我,打断骨头连着筋,受了什么委屈,如何能不和我们说呢。”上官月埋怨道。
见到长姐如此体恤自己,上官熙再也忍不住了,眼中有泪光,拿出绢帕拭了一下眼角,说道:“也不全是为着面子,父亲年迈,在朝堂激流勇进,已经实属不易,还要为小儿女的后宅之事操心,做女儿的也太不孝顺了。这几年,我也看透了戚府皆是些趋炎附势之辈,看我和娘家走的近,少不得又生出别的心思来,索性就不来往,断了他们的念想”
上官月红了眼睛:“这长姐可要埋怨你,想岔了。谁家主君不是先为家族谋前程。南城中的权贵之家,谁不先权衡利弊,再来往结朋?即使是天家,不也如此,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即使你不需要见我们,可是长姐想你啊,阿熙,谁家的后宅不是风刀严霜的。”
在上官熙眼里,长姐一向无所不能,风光霁月,这般示弱,是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虽多年未见,亲姐妹也没有被君臣之礼给生分开来。长姐十六岁进宫,凤冠霞帔,那一幕还历历在目,而今不过七八年光景,细细看去,长姐的发间似乎已经有了银丝。
如此,上官熙更是止不住泪,“长姐教训的对,我虽然帮不上姐姐,但多少可以是个慰藉,让长姐有个信任的人,可以说说话。是妹妹想窄了。“说罢,泪如雨下,这些年在戚府受尽冷落,一时全涌上心头,啜泣出声来。
左右下人早被赵嬷嬷撤下了,上菜的宫娥也被拦在了外殿。赵嬷嬷站在一旁也是抹着眼泪,世家女子进宫其实还不比得寻常嫁人,寻常嫁人还能带着陪嫁丫鬟女使,娘家硬气不管权与钱也能少受委屈。进宫可就是孓然一身。当年陛下恩典,准许皇后乳娘赵氏随侍进宫,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二姐儿,皇后娘娘这几年真是太辛苦了,她也不与太尉大人说,朝中也无兄弟帮衬,太尉大人刚正不阿,为了避嫌也不让老夫人常来宫中走动。每逢年节,皇后娘娘就盼着您能进宫看看,陪她坐坐。皇后娘娘知道您的难处,也只能偷偷抹抹眼泪,回头还是挑了最好的东西赏赐到侍郎府。”赵嬷嬷红着眼说道。说到这里,上官熙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礼数,抱着上官月,像未嫁时那样,受了委屈就放声大哭。
小东雨看着大人们哭成一团,一时手足无措。母亲隐忍着默默流泪倒是在家中时常见到,可如此这样畅快淋漓的大哭一场倒是从来没见过。毕竟只是八岁的孩子,虽然隐隐觉得似乎是好事,可终究有些忐忑不安。皇后姨母哭的连妆容都花了,虽然是自己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姨母,母亲对她全心全意的信任让戚东雨觉得这个姨母格外亲切。戚东雨拉了拉皇后的衣袖,将自己的手帕塞到皇后手里,嘴里说道,“姨母不哭。”
上官月这才回过神来,捏了捏小东雨的手,说道,“这孩子真乖,阿熙,瞧我们两,忘了孩子在这里了,别吓着孩子,快别哭了,一会我家那个混世魔王也要来了。”
上官熙破涕笑道,“天底下只有你这个当娘的敢这么说当朝太子。太子天资聪慧,六岁成诗,七岁就箭术了得,能文能武,姐姐你还求什么?”
“他天资是不错,就是脾气,哎,一会他来了,你就知道了,小东雨,要是他欺负你,你来告诉姨母啊。”戚东雨忙乖巧地点头。
“老奴这就给您和夫人打水净脸。”赵嬷嬷说道,便传了近侍上来帮助整理梳洗,一通折腾之后,皇后娘娘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端仪模样。上官熙也梳洗完毕,发髻和胭脂都重新整理过了。于是皇后吩咐赵嬷嬷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