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焱见状,忙招呼众人穿戴好衣甲,归拢食水物资。
他见典沛也遮眉认真望着鲜卑兵,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盘算什么。想到典沛曾经历过真正的战阵,便仍存一丝希望问:“我等也算有骑兵近二十,加上我等战技,莫非能否与这些鲜卑兵一较高下?”
典沛一咬牙:“对方骑兵约七十,步卒百二十有余,我等若能拼光性命,倒也能斩其主将……”
“快!收拾行装,速速撤往北山黑林!”
徐焱一听,更是打消了任何正面作战的念头。
典沛咕哝道:“男儿血洒沙场,有死而已,临阵不战而逃,中郎将颜面……”
徐焱一把拍在他厚实的背上,咬牙道:“不顾他人生死的颜面我不在乎,义才是我首重!你真当我是朝堂钦点的中郎将?我就是一个游侠,尔等是我这游侠的队伍,若能不死,我一个也不许尔等死!”
说罢他就猛地一推,呵斥典沛也去帮公子建收拾行装。
然而还未及他们上马,对方先行冲锋的四十名轻骑,已经挥着弯刀,在阵阵呼喝中冲到废村外不及二十里处。
徐焱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些轻骑都是只着单衣且仅持一柄单刀,目的就是突击震慑。而自己这方虽然身甲齐全,已算得上是精兵,若在马上应能以少胜多,可此时都在马下,也只有被冲锋屠戮的命。
他只好大声疾呼,让众人先行聚在木屋中躲避这一轮战马冲杀,再思虑后招。
忽然一股熟悉的臭气扑面而来,就见获洛真从自己的穹庐中钻出,看见那些缠头呼喝的骑兵,他突然怒不可遏地大喊一声“赀虏奴”,便疾步向村边矮墙冲去。
拓跋力微惊慌道:“他把这些人当成兀兹匈虏了,此去必死啊!”
他不顾随扈阻拦,正欲去拉回,徐焱已猛然跃起冲出,大喝道:“我去救!”
徐焱拼尽全力跑到矮墙边,正要去拽获洛真脏兮兮的胳臂,却见获洛真从矮墙旁的土地里刨出一条藤绳来。
获洛真见徐焱前来,咧嘴一笑,把绳头扔到徐焱手里,然后喊了一句徐焱听不懂的狄历话。
获洛真喷出的臭气让徐焱全身一紧,但他见获洛真也抓住了绳子,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两人奋力一拉,就见眼前两截断了的矮墙之间,一条更粗的藤绳破土而出,横在半人高的矮墙之间。
鲜卑轻骑的马嘶声近在耳边,获洛真拽着徐焱的衣领,把他用力向下拉。就在两人伏身的瞬间,两匹马已从跃过他们的头顶。
紧接着,第二匹、第三匹,直至七八匹马跃进废村,朝着众人所在的木屋冲去时,村中土地上也瞬间横起一条条粗绳,还有碎石檑木从几处屋顶上滑落。
先行进入的几名骑兵顿时人仰马翻,而后续原想从矮墙间进入的轻骑,没注意最早横起的藤绳,也一个个被绊倒马腿,栽进废村之中。
轻骑马快行疾,经此突变,坠马摔死的就至少四、五人,仅有后方的十余骑及时勒马,才免与布了拌马后尘。
徐焱满心惊讶地抬头,看见地上挣扎爬起的战马,和那些未来得及起身、在地上哀嚎的鲜卑兵,又转头看向获洛真,就见获洛真的脏脸上堆满了得意且癫狂的笑容。
“北伐军众!给我杀!”
徐焱一声大喝暴起,率先冲向旁边刚起身的鲜卑兵,拔刀一挥便斩断了对方喉咙,喷薄而出的鲜血溅射在他衣袖上,将其涂抹成最鲜艳的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