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姑洽山甚是萧瑟，风啸叶卷，天色暗沉。车辙上的黄尘随风扬起，让人迷眼睛。

“今日风大，我们慢些赶路。”安显荣提示道。

“安大人您还是进车厢里去吧。”萧炜很担心布帘子随时被风掀起，让厢里进了灰尘沙土。

安清诺稍微掀开帘子瞅了瞅外面的景象。姑洽山常年干旱，树木荒草极少，遮蔽尘土的屏障没有，遇着刮风，凡有马车牛车经过，黄尘一扬便是几里地，苦了坐车轼的车夫，吃一嘴的灰土。

“好在不是沙尘暴。”安清诺无意秃噜了一句。

“什么暴？”萧炜没有听说过有“沙尘暴”这个说法。

安清诺意识到自己说了个现代词语，忙解释道：“哦，前不久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有人记载了这么一种气象，因地表裸露、干旱和强风或是人为因素，如过度放牧、砍伐森林，不知这个地方有没有这种情况，我看驿馆门前的那几丘田干涸成那样了，估计是没有供牛羊吃的草也就没有过度放牧一说。沙尘暴来临时，狂风裹着沙石、浮尘到处弥漫，对人的呼吸系统、眼睛、皮肤等造成刺激和损伤，会影响交……道路，造成经……财政损失，是一种气象灾害，与洪涝、干旱同属自然灾害。”

“有这么凶险的气象吗？”一阵疾风过来，带着一层黄尘，萧炜忙捂着口鼻，问道。

安清诺放下布帘子，招呼对面的流萤和她一起扯着下角。

“有人经历了写下了肯定是有的。”安清诺胡诌一句。

安显荣不由地用臂捂了口鼻，眯上了眼睛。“今日这风是有点奇怪。按理，这春天里的风大也不至于大到黄尘漫漫看不清前路。”

萧炜以往去青阳城也走姑洽山这条道，不曾遇到如此天气，心中不免生起一丝担忧。

“这风和尘太大，扑面而来，行车有阻力，我们去前面的松林里避一避吧。驾！”萧炜扬了一马鞭，马儿飞快向前奔去。

前面的松林路倒是长线，松林却稀疏得很。官道把松林劈作两半，道两旁一路长了些荻草，枯黄落败的，往深处走，风虽大但尘土少，多少被树和草挡住了些。

马车刚进入松林，天色越发的暗沉，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看这天色暗沉和风沙的骤急，怕是要有暴雨了。”安显荣很是担忧，一旦暴雨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家怎么办。

安清诺在车帘后闭目沉思。她未曾经历过沙尘暴，心中难免生起害怕。她从新闻里看到过沙尘暴的威力和危害，希望在这个时空里不要发生灾害性天气。

坐在最里边的丁淑慎紧紧地依在安惠然身边，像个无措的孩子。她半辈子都在宅院里养尊处优，何时见过这样的气象，方才又听得诺儿说这是一种自然灾害，心里更是恐慌。她的哆哆嗦嗦传递给了身边的安其琛，琛儿的小胖手抓紧了丁淑慎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她肉里了。

萧炜有些焦虑。他瞅瞅后面颜老爹的马车，停在他们马车后面一棵硕大的松树下，已经将马拴在树干上，人躲进了一堆箱子的缝隙间，油布罩上了。

“安大人，我俩下去，找一棵大树拴好马车，不知后面马车上还有油布吗？可以拿来挡在布帘这里，万一雨下来了，不至于里面漏雨。”

萧炜先一步跳下马车，不等安显荣回话，就在颜老爹车上找油布去了。

安显荣将缰绳系在树干比他腰还粗的松树上，捡来旁边的石头塞在车轱辘下。

安清诺掀开布帘看到父亲在林子里捡石头，跳下车也抱了块大石头，想去塞行李车的车轱辘。

萧炜还没找到油布，见安清诺呼哧呼哧抱块石头过来，赶紧伸手来接。

“你就坐车里吧，外面有我和安大人照顾够了。”

安清诺吃力的说不出话，顺势递过去时，无意间触碰到萧炜的手指，心头一颤，有些慌乱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内心。

萧炜接下石头就去塞车轱辘，倒没心思去感觉手的触碰。塞好石头回头一看，安清诺的背影刚好落进了布帘内。

油布是安清诺那日在安府清理东西时找来放在车上的。一共是三块，最大的完全覆盖住了行李马车，不大不小的是从柴房扯下来的，小的那块倒是可以铺在车轼上防雨。

萧炜翻到了这两块油布，拿着走来时，一声闷雷从他头顶滚过来，接着就是鹌鹑蛋大的冰雹自天际砸下，他的肩上头上被砸得生痛。两辆马车中间隔了两棵树，安显荣也被砸到了头，捂头的时候瞧见萧炜抱着油布，五官扭成了麻花，顾不上其他赶紧过来接油布。

“砸着了，疼吧。”安显荣说完就去车轼前面挂油布了。

很快，原本尘土飞扬的黄土路，密密麻麻滚了很多冰雹，像珍珠落到了金盘上。

紧跟着，风急雨骤，“呼呼”地刮进松林里，松枝吹得弯了腰，又被狂风吹得昂起腰肢，接着是噼噼啪啪的断枝声音。有几根断枝落在马车顶棚上。马车因为风力太大，也是摇摇晃晃地原地扭摆。车里的女眷们吓得“啊啊”直叫。

安显荣和萧炜已经浑身湿透了还在布帘上加固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