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斧刀尖向下，缓步而行，眼睛直视夜葬低声道：“阴险诡诈，嗜血成性，你和你的刀早已沉沦，万劫不复。你的罪孽只能用血来洗刷，只能用命来偿还！”

他越走越快，声音越响，待偿还二字出口，一道黑色闪电撕裂苍穹，怒劈而下。

这一刀气势磅礴，浩浩荡荡，似划破了时间长河，斩断了生死桎梏，带着难以言喻的玄奥，从天而降。

这一刀无招无式，简简单单，却被赋予了灵魂，有了生命，象一幅画卷，诠释着道的真义，让人敬畏，让人沉迷，让人心生惶恐，让人悲喜交加。这一刻恍惚很长，又恍惚很短，犹如时光停滞，天地混沌，如坠轮回。

“合道斩！”

夜葬瞳孔收缩，精芒四射，同样作为一名合道者，他依旧颇为震动，忙大喝一声，挣脱领域的影响，使出全力，迎击孟斧。

这已不再是刀法的较量，而是大道的衍化。道者本源也，世间万物皆有道，无穷无尽，无处不在，却又缥缥缈缈，不可言喻，非大智慧，大毅力，难窥真奥。

而作为习武者，悟道其实悟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本性，是灵魂与武道的完全融合，从而打破境界的桎梏，超脱术的范畴，一飞冲天，成为合道者。

这一步说来虽简单，却令无数人，终其一生也难以跨越。便在龙门，这样的高手也极为罕见，不知多久才能出现一个。

当日孟斧在轮回殿修炼，遍阅典籍后反而陷入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整整七天七夜，他在山洞里感悟道痕，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苦苦思索道的本义。

混沌中他备受心魔的煎熬，抛下一切执念，终于抵达灵魂的最深处，从生中悟出了死的真义。

后来他杀了若空，在幽瞳的庇护下去了黄泉路，历经种种诡异，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最终在忘川河边闯过奈何桥，在世界的尽头，在命运的终点，他明白了生的意义，至此大彻大悟，生死轮回，成为合道者，而且是最强合道者之一。

至于夜葬则是以血为引，以魔入道，在黑暗极渊中，也是九死一生，终成合道者。

而此刻他满口血红，目光狰狞，仿佛灵魂已被吞噬，犹如魔鬼一般，暴虐的气息，在魔域的扩散下，愈发汹涌澎湃。

随着一声声嘶吼，夜葬便如疯狂一般，不顾生死，招招搏命，因为他快挡不住了，就连葬月刀也像恶灵复苏，带着刺耳的尖啸，愈发可怖。

孟斧刀光飘缈，轻松化解，举手投足皆带着无尽的奥妙，毕竟他悟的乃是生死大道，自成轮回，非血魔道可比。

终于，当夜葬的胸口被斜阳刀刺穿时，一切戛然而止。他踉踉跄跄，跌坐在地。

“我败了！还是败了……”

夜葬脸色颓丧，靠在树上咳血不止，“你合的是什么道，能告诉我吗？”

“生死。”孟斧语气平静。

“生死……生死轮回！怪不得这么强。”夜葬咬着牙，又止不住咳出血来，“这种大道，上百年也未必有一个能悟透，你果然是天才！”

他闭上眼睛，喘息了两下，又道：“孟斧，你是我最恨的人。”

“我知道。”

夜葬摇了摇头：“其实你也是我最敬佩的人，若能重来的话，我真想做你的朋友。”

他自嘲般笑了笑，又缓缓道：“我们究竟为什么活着，你一定有答案，而我却没有。你有仇，我没有。你有恩，我没有。你有情、有义、有牵挂，我更没有。从母亲自杀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这把刀。”

他轻轻抚摸着葬月刀的刀锋，犹如在抚摸情人的脸庞：“我曾经发誓，我要带着它，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人，走上巅峰，主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