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上画了一幅画,正是那日在水榭中她权宜之计攀住曹琰脖颈、伏在他怀中的暧昧姿势。
画中男子侧过脸去,看不出是谁,可女子的面容却展露无疑,五官画得很是精细,若有相熟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她。最令人气愤的是,男子穿戴整齐,女子却衣衫半褪,委实让人浮想联翩。
星禾只觉得自己仿佛吃了一只苍蝇,蹲在树下呕了数次,才勉强将内心波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去。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书斋,坐在桌前,挥毫泼墨,写了一封书信,随后命人将其送入晋王府。
可两日过去,却迟迟没有收到晋王府的回信。就在这焦灼的等待中,李氏那边却传来了即将临盆的征兆。
虽比预期早了几日,好在家中一切均已备妥,倒也有条不紊。
星禾守在院外,彻夜未眠。终于,一声清脆的啼哭划破了夜空,紧接着是丫鬟们欢喜的呼声:“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一颗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提了起来,然后又缓缓落下,化作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她笑得嘴角都要僵住了,可眼泪也蜂拥而至,难以自持。
四月初八,李氏于晴岚院中诞下一麟儿,母子皆安。家中添丁,实乃天大之喜。她猛地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将喜讯传回琴川,连带着曹琰之事也抛诸脑后,不再过问。
那初生的婴儿整日里便是睡觉,小小的眼睛总是闭着,仿佛在与这纷繁世界隔绝。可一旦哭闹起来,那啼声犹如龙吟虎啸,连头上的瓦片都震得叮当响。
大昭的习俗是,婴儿九天这日要好好庆祝一番。以“九”为寓,象征着长长久久,是对刚出生的孩子最美好的祝愿。
星禾忙着张罗弟弟的九天宴,恰在这日,陆成瀚带着星妤连夜赶回。
李氏被这父女俩突如其来的归来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回来了?母亲她老人家呢?”
“都留在琴川了,那里乡野之地,反倒比京中更稳妥些。”陆成瀚轻轻地抱起年幼的儿子,在怀中逗弄着,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凝重:“边疆有了战事,恐怕京城也会受到波及。你们孤儿寡母的独留京中,我不放心。星妤这丫头非要跟着过来……”
边疆已经起了战事吗?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未曾留意。
她眉心一跳,猛不丁地问了一句,“今日是初几了?”
星妤笑着回答,“四姐姐,你怕是高兴糊涂了吧,今日是十六啊。”
十六?!
她悚然一惊,想起那日江中月与她说过的话。
“每逢十五晚间,秦王都要见一个人,我总觉得这里面还藏着一个秘密,届时我会记下来传信于你。若是六个时辰之内,你没有收到我的信,那便告诉晋王,快走——”
今日已是十六了,江中月的信却迟迟未来,莫非……?她不敢再想下去,站起身便往外走。
"哎,四姐姐,这外面黑灯瞎火的,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