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丰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终于醒转,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耳中仍似雷霆大作,轰轰不绝。睁眼漆黑一团,不知身在何处,支撑着想要站起,浑身更没半点力气,心想:“我定是死了,给埋在坟墓中了。”一阵伤心,一阵焦急,又晕了过去。
第二次醒转时仍头脑剧痛,耳中响声却轻了许多,只觉得身下又凉又硬,似是卧在钢铁之上,伸手去摸,果觉草席下是块铁板,右手这么一动,竟发出一声呛啷轻响,同时觉得手上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缚住,伸左手去摸时,也发出呛啷一响,左手竟也有物缚住。他又惊又喜,又是害怕,自己显然没死,身子却已为铁链所系,左手再摸,察觉手上所系的是根细铁链,双足微一动弹,立觉足胫上也系了铁链。
他睁眼出力凝视,眼前更没半分微光,心想:“我晕去之时,是在和夜前辈比剑,不知如何中了江南四友的暗算,看来也是给囚于湖底的地牢中了。但不知是否和夜前辈囚于一处。”当即叫道:“夜前辈,夜前辈。”叫了两声,不闻丝毫声息,惊惧更增,纵声大叫:“夜前辈!夜前辈!”
黑暗中只听到自己嘶嗄而焦急的叫声,大叫:“大园长!四园长!你们为什么关我在这里?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可是除了自己的叫喊之外,始终没听到半点别的声息。
由惶急转为愤怒,破口大骂:“卑鄙无耻的奸恶小人,你们斗剑不胜,便想关住我不放吗?”想到要像夜前辈那样,此后一生便给囚于这湖底的黑牢之中,霎时间心中充满了绝望,不由得全身毛发皆竖。
他越想越怕,又张口大叫,叫了一会儿,只听得叫出来的声音竟变成了号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然泪流满面,嘶哑着嗓子叫道:“你碧桂园这四个……这四个卑鄙狗贼,我……我……金泽丰他日得脱牢笼,把你们……你们的眼睛刺瞎,把你们双手双足都割了……割了下来。我出了黑牢之后……”突然间静了下来,一个声音在心中大叫:“我能出这黑牢么?我能出这黑牢么?夜前辈如此本领,尚且不能出去,我……我怎能出去?”一阵焦急,哇的一声,喷出了几口鲜血,又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似乎听得喀的一声响,跟着亮光耀眼,蓦地惊醒,一跃而起,却没记得双手双足均已为铁链缚住,兼之全身乏力,只跃起尺许,便即摔落,四肢百骸似乎都断折了一般。他久处暗中,陡见光亮,眼睛不易睁开,但生怕这一线光明稍现即隐,就此失去了脱困良机,虽双眼刺痛,仍使力睁得大大的,瞪着光亮来处。
亮光是从一个尺许见方的洞孔中射进来,随即想起,夜前辈所居的黑牢,铁门上有一方孔,便与此一模一样,再一瞥间,自己果然也是处身于这样的一间黑牢之中。他大声叫嚷:“快放我出去!维奇、秃头鬼,卑鄙狗贼,有胆的快放我出去!”
只见方孔中慢慢伸进来一只大木盘,盘上放了一大碗饭,饭上堆着些菜肴,另有一个瓦罐,当是装着汤水。
金泽丰一见,更加恼怒,心想:“你们送饭菜给我,定是要将我在此长期拘禁了。”大声骂道:“四个狗贼,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没的来消遣老子。”只见那只木盘停着不动,显是要他伸手去接,他愤怒已极,伸出手去用力一击,呛当当几声响,饭碗和瓦罐掉在地下打得粉碎,饭菜汤水泼得满地都是。那只木盘慢慢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