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盼双眉一轩,笑着说:“原来……”龚乐媛叫道:“小熊,你吃了这脏东西,就算不毒死,以后也别想我再来睬你。”邰盼将酒碗递到熊熙淳面前,笑着说:“你喝了吧!”熊熙淳嗫嚅说:“我……我不喝了。”听得邰盼长声大笑,不由得胀红了脸说:“我不喝这酒,可……可不是怕死。”
邰盼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是怕这美貌姑娘从此不睬你。你不是胆小鬼,你是多情种子,哈哈,哈哈。”走到金泽丰身前说:“大哥,回头见。”将酒碗在桌上一放,一挥手。四个少女拿了余下的六瓶酒,跟着她走出船舱,纵回小舟。
只听得甜腻的歌声飘在水面,顺流向东,渐远渐轻,那小舟抢在头里,远远地去了。
龚政伟皱眉说:“将这些酒瓶酒碗都摔入河中。”熊熙淳应了声:“是!”走到桌边,手指刚碰到酒瓶,只闻奇腥冲鼻,身子一晃,站立不定,忙伸手扶住桌边。龚政伟登时省悟,叫道:“酒瓶上有毒!”衣袖拂去,劲风到处,将桌上的酒瓶酒碗,一古脑儿送出窗去,摔在河里;蓦地里胸口一阵烦恶,强自运气忍住,却听得哇的一声,熊熙淳已大吐起来。
跟着这边哇的一声,那边又是哇的一响,人人都捧腹呕吐,连中南六子和船艄的船夫水手们也均不免。龚政伟强忍了半日,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也便呕吐起来。各人呕了良久,虽已将胃中食物吐了个干干净净,再无剩余,呕吐却仍不止,不住地呕出酸水。到后来连酸水也没有了,仍觉喉痒心烦,肚里闷恶,难过之极,均觉腹中倘若有物可吐,反比这等空呕舒服得多。
船中前前后后数十人,只金泽丰一人不呕。
破阵子说:“金泽丰,那妖女对你另眼相看,给你服了解药。”金泽丰说:“我没服解药啊。难道那碗毒酒便是解药?”卜算子说:“谁说不是呢?那妖女见你生得俊,喜欢上你啦。”翻墙子说:“我说不是因为他生得俊,而是因为他赞那妖女年轻貌美,又叫她好妹妹。早知这样,我也叫她几声,又不吃亏。”摸鱼子说:“那也要他有胆量喝那毒酒,吞了那五条毒虫。”捣练子说:“他虽不呕,焉知不是腹中有了五条毒虫之后,中毒更深?”探道子说:“啊哟,不得了!金泽丰喝那碗毒酒,咱们没加阻拦,倘若因此毙命,常寿追究起来,那便如何是好?”卜算子说:“常寿说他本来就快死的,早死了几天,有什么要紧?”摸鱼子说:“金泽丰不要紧,我们就要紧了。”破阵子说:“那也不要紧,咱们高飞远走,那常寿身矮腿短,谅他也追咱们不着。”中南六子不住作呕,却也不舍得少说几句。
龚政伟眼见驾船的水手作呕不止,座船在大河中东歪西斜,甚是危险,当即纵到后艄,把住了舵,将船向南岸驶去。他内功深厚,运了几次气,胸中烦恶之意渐消。
座船慢慢靠岸,龚政伟纵到船头,提起铁锚摔到岸边。这只铁锚无虑二百来斤,要两名水手才抬得动。船夫见龚政伟是个文弱书生,不但将这大铁锚一手提起,而且一抛数丈,不禁为之咋舌,不过咋舌也没多久,跟着又张嘴大呕。
众人纷纷上岸,跪在水边喝满了一腹河水,又呕出来,如此数次,这才呕吐渐止。
这河岸是个荒僻所在,但遥见东边数里外屋宇鳞比,是个市镇。龚政伟说:“船中余毒未净,乘坐不得的了。咱们到那镇上再说。”探道子背着金泽丰、翻墙子背着破阵子,众人齐往那市镇行去。
到得镇上,探道子和翻墙子当先走进一家饭店,将金泽丰和破阵子往椅上一放,叫道:“拿酒来,拿菜来,拿饭来!”
金泽丰一瞥间,见店堂中端坐着一个矮小人,正是八达派掌门晋培安,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