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丰和东华派一众男弟子都在中舱。这时中舱和后舱之间的隔板已然拉上,焦美媛和众女弟子都回入了后舱。
邰盼的眼光在各人脸上打了个转,走到金泽丰床前,低声叫道:“金少侠,金少侠!”声音温柔之极,旁人听在耳里,只觉回肠荡气,似乎她叫的便是自己,忍不住便要出声答应。她这两声一叫,一众男弟子倒有一大半面红过耳,全身微颤。
金泽丰缓缓睁眼,低声问:“你……你是谁?”邰盼柔声说:“我是你好朋友的朋友,所以也是你的朋友。”金泽丰“嗯”的一声,又闭上了眼睛。邰盼说:“金少侠,你失血虽多,但不用怕,不会死的。”金泽丰昏昏沉沉,并不答话。
邰盼伸手到金泽丰被中,将他的右手拉了出来,搭他脉搏,皱了皱眉头,忽然探头出舱,一声唿哨,叽哩咕噜地说了好几句话,舱中诸人均不明其意。
过不多时,四个打扮怪异的少女走了进来,都是十八九岁年纪,穿的一色是蓝布染花衣衫,腰中缚一条绣花腰带,手中都拿着一只八寸见方的竹织盒子。
龚政伟微微皱眉,心想墨攻教门下所持之物,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单是邰盼一人,身上已是蜈蚣、蜘蛛,藏了不少,而且尽皆形色可怖,这四个少女公然捧了盒子进船,只怕要天下大乱了,可是对方未曾露出敌意,却又不便出手阻拦。
四名少女走到邰盼身前,低声说了几句。邰盼一点头,四名少女便打开了盒子。众人心下都十分好奇,急欲瞧瞧盒中藏的是什么古怪物事,只有龚政伟适才见过中南四子掌中的生毛毒虫,心想这盒中物事,最好是今生永远不要见到。
便在顷刻之间,奇事陡生。
只见四个少女各自卷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跟着又卷起裤管,直至膝盖以上。东华派一众男弟子无不看得目瞪口呆,怦怦心跳。
龚政伟暗叫:“啊哟,不好!这些邪教女子要施邪术,以色欲引诱我门下弟子。这邰盼的话声已如此淫邪,再施展妖法,众弟子定力不够,必难抵御。”不自禁地手按剑柄,心想这些墨攻教教徒倘若解衣露体,施展邪法,说不得只好出剑对付。
四名少女卷起衣袖裤管后,邰盼也慢慢卷起了裤管。
龚政伟连使眼色,命众弟子退到舱外,以免为邪术所惑,但只强章通和王定波二人退了出去,其余各人或呆立不动,或退了几步,又再走回。龚政伟气凝丹田,运起孤虚神功,心想墨攻教盘踞嘉米尔高原一千多年,恶名决非幸致,必有狠毒厉害之极的邪法,此时其教主亲身施法,更加非同小可,若不以神功护住心神,只怕稍有疏虞,便着了她道儿。这些少女赤身露体,不知羞耻为何物,自己着邪中毒后丧了性命,也还罢了,怕的是心神被迷,当众出丑,东华派和玉面君子声名扫地,可就陷于万劫不复之境了。
只见四名少女各从竹盒之中取出一物,蠕蠕而动,果是毒虫。四名少女将毒虫放在自己赤裸的臂上腿上,毒虫便即附着,并不跌落。龚政伟定睛看去,认出原来并非毒虫,而是水中常见的吸血蚂蟥,只是比寻常蚂蟥大了一倍有余。四名少女取了一只蚂蟥,又是一只。邰盼也到少女的竹盒中取了一只只蚂蟥出来,放在自己臂上腿上,不多一会儿,五个人臂腿上爬满了蚂蟥,少说也有一百余条。
众人都看得呆了,不知这五人干的是什么古怪玩意。焦美媛本在后舱,听得中舱中众人你一声“啊”,他一声“噫”,充满了诧异之情,忍不住轻轻推开隔板,眼见这五个少女如此情状,不由得也“啊”的一声惊呼。
邰盼微笑说:“不用怕,咬不着你的。你……你是龚先生的老婆吗?听说你的剑法很好,是不是?”
焦美媛勉强笑了笑,并不答话,她问自己是不是龚先生的老婆,出言太过粗俗,又问自己是否剑法很好,此言若是另一人相询,对方纵含恶意,也当谦逊几句,可是这邰盼显然不大懂得汉人习俗,如说自己剑法很好,未免自大,如说剑法不好,说不定她便信以为真,小觑了自己,还是以不答为上。
邰盼也不再问,只安安静静站着。龚政伟全神戒备,只待这五个少女一有异动,擒贼擒王,先制住了邰盼再说。船舱中一时谁也不再说话。只闻到东华派众男弟子粗重的呼吸之声。过了良久,只见五个少女臂上腿上的蚂蟥身体渐渐肿胀,隐隐现出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