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昱知道她依然对之前的事情介怀,所以好脾气地坐着,一言不发。
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我父亲想让我嫁给顾允成先生的次子,顾公子。”田静珩叹了一口气道:“顾允成先生你知道吧?东林书院那位顾宪成的弟弟,都是有志气的士大夫。”
陈昱吃了一惊,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在下祝田小姐和”
“但是我没答应。”田静珩淡淡地说道:“从杭州回来,我大病一场以后,父亲也没再提这件事了。我不嫁了,谁也不嫁了。等到侍奉父亲到百年后,我就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
说完,田静珩又叹了一口气。
陈昱惊讶地看着田静珩,没想到她如此的花样年华,竟然说出要了结尘缘的话来,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哀莫大于心死!
“田小姐,你大可不必如此,在下”
“那条玉坠既然送出去了,你就留个念想吧,要是连念想都不留,随便你怎么处置,反正我是不会再收回来了。”
说完见时候不早了,田静珩便唤了绿缕来,让她带着自己回了厢房,独留下陈昱一个人对着池塘发呆。
等到回到客房后,田澄也摆脱了田希孟来询问陈昱结果,陈昱先只是摇了摇头。
在田澄的再三追问下,他才道出了今日和田静珩相见的细节,当说到田静珩不愿嫁人的时候,田澄也吃了一惊,原来他堂妹这些日子来如此憔悴支离,是真的心死了,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陈大人。
又过了两日,田澄无奈送走了陈昱,又找了个机会和绿缕碰了头。
“你说我们家小姐想了结尘缘?!”绿缕大吃一惊。
“按照她跟陈昱说的,应该是这么回事,不过兴许是在气头上呢。”田澄说道:“不过我不甘心啊,你甘心吗?辛苦了这么久结果一事无成,静珩跟陈大人还是路归路,桥归桥了。”
“我也好生懊恼呢,不过木已成舟,陈公子也回去了,又有什么办法呢”绿缕跺了跺脚说道。
眼看她家小姐的身子好了些,这下又要开始哀愁了吧。
“不过嘛我看未必。”
“怎么说?”
“来日方长,据我掐指这么一算嘛,这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不过时候未到。”田澄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陈昱走后,他仔细分析了二人的性格,中间存在的障碍和差距,最后从田静珩对陈昱的话中看到了一些端倪。
万历二十六年二月二十三,清明。
陈昱告假回了杭州祭扫亡故的父亲,回家安顿好母亲以后,想到明日才回南京,心中烦闷,便独自一人到西湖边散心。
他拿了常用的那个书袋,装上两三本书,想找个人少的僻静处看看书,吹吹风。
二月的西湖,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游湖的人也多了起来。
多少年来,他总是喜欢独自一人在湖边漫步、看书。
他喜欢看书,自然也喜欢买书,这些年的俸禄除了交给母亲家用,必要的应酬,就是花在买书上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