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熙正疑惑着,马车的帘子忽地掀起,露出车驾中坐着的那名矜贵的男子半张侧脸。他朝着桑榆笑,真的是笑,发自内心,眉眼间皆是暖意。
“宝儿,我来接你。今日莫湫然摆宴,说是有新菜色,今日可不能便宜了他。”
在桑榆眼中,莫湫然就意味着各种有趣的美食,上次他和牧遇之从他那边夺来的厨子,至今还在北屿行宫的后厨被牧遇之奴役着,所以北屿行宫这段时间每天的菜色都是非常好的。
桑榆应了一声,风音上前掀了帘子,看着桑榆进去了,便随意地坐在车前,架起车来。
以他的身份,原本是无须理会傅熙的,但他还是淡淡地朝着傅熙点了点头。
马车渐行渐远,而傅熙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在木森学院多年,对于昭璘太子自然是见过几面的,不过他何曾见过他这般和颜悦色,还对着女子笑得温柔小意?
无论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脸上的表情,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他没有听错的话,方才昭璘太子没有自称本殿,而是用了“我”。这是平等相待的意思,若说天底下除了君上,还有谁能让太子平等相待的话那便是太子妃了。
小师叔的身份顿时成了迷。
傅熙在原地站了一会,顿时想起来今日小师叔还送了自己一份见面礼。当时自己还觉得小师叔过于年幼,想必只是送出一份心意罢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小瓷瓶,打开了瓶塞。之间瓶口飘散开一丝淡紫色的药力,随后便是扑鼻的药香。
手心里的三颗药,滚圆,瓷白。
确确实实是半步紫品的回灵丹。
这般年纪,半步紫品。
傅熙站在原地,马车的影子已经远去不见踪影,但他心下的疑惑越深,也不由产生了一丝真心实意的敬畏。
是了,裘老能看中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人?
而桑榆此刻由牧遇之带着,已经进了莫湫然专属的雅间。
莫湫然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口,听见身后的声响,方才转过身来。
“怎么才来?本公子等得花都谢了。小鱼儿,听说你被裘老头骗去孤山了?”
桑榆听着他这声裘老头,有些诧异地挑挑眉。随即又想到,裘老与牧遇之相熟,那与莫湫然应该也是不陌生的。
既然是来蹭吃的,桑榆也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不是骗,碧血寒玉还有一个月才到药性最好的时候,这一个月,我就在孤山学习药理。”
莫湫然一听顿时不满地眯起眼睛:“那老头果然讨厌,对你一个小丫头就这般大方,我当时问他要令牌,也不过是想去他那宝贝似的孤山玩一圈,他居然拒绝本公子!”
桑榆一听到令牌,又难得见到莫湫然这幅心有不甘的样子,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便拿出一块碧绿的牌子在手里晃着,慢悠悠地道:“令牌吗?我这边倒是有一块。”
牧遇之正坐在一边饮茶,他望向桑榆的手中,在见到碧玉令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是一顿,随即笑开了。
虽然知道裘老对桑榆另眼相待,不过倒是没有想到在还没有定下师徒名分的时候,裘老居然连碧玉令都送出来了。
牧遇之笑,宝儿自然值得最好的。算那老头有眼光。
莫湫然的反应就没有这般平淡了,他几乎是从椅子闪身而过,一手直接从桑榆的手中抢过了令牌,不死心地摸了摸,又对着灯火照了照,几经确认,那确实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块通体剔透的碧玉令。
“那老头怎么把碧玉令给你了?这可是能上孤山九重境的钥匙!当年我只是问他要一枚蓝令罢了,他还死活不给了,如今居然连这个都给了你!不行,我明日一定要找那老头理论去。没道理你们两个都能去九重境,留我一个人连六重境都去不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桑榆的目光转向牧遇之,她倒是不知道牧遇之也能去,这碧玉令难道有三块不成?
“你也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