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太阿离去之后。
牧神锋独坐在阁楼之中,阁楼的门随着牧太阿的离去一同合上,室内再次从短暂的亮堂变得昏暗下来。随着弟子的离去,牧神锋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再次陷入了沉思,幽暗室内的灯座火光照耀在牧神锋的侧脸之上,明灭不定,就像此刻他那起浮不定的心绪。
短暂的发愣之后,牧神锋缓缓拿起茶杯想要润口,却是在突然之间不知想起了什么,茶水刚到其颤抖的嘴边,可握在手中的茶杯却直接被其一把捏碎,然后又是一巴掌将身侧的茶几拍的粉碎。牧神锋仰头将要发出一声怒吼宣泄不甘,但又被自己及时压制,只余下一道无声的长叹,双目也有些湿润了,但却又流不出泪来。
捏碎的茶杯连同里面的茶水四散而落,茶水连同瓷杯的碎片洒在牧神锋的衣袍之上,茶水打湿了衣衫,茶叶也粘连在衣袍之上。
直到良久之后,牧神锋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没有动手去整理。
他的心中再次回想起了那道紫府残魂对自己所说的话,想起自己正常修炼至紫府的道途已经几近断绝了,眼中闪过了一丝悲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牧神锋方才看到自己最小的小弟子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对未来的修炼之途充满向往,虽然前路坎坷但仍有无限的可能,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牧神锋以此来对比自己,就使得他此刻的心中一时间满是嫉恨,羡慕这弟子能够不受身边环境制约的修炼下去,恨自己当年不够心狠、不够果断,恨不得以身代之。
牧神锋其实并不算年老,按筑基修士的寿龄换算到凡人,他才刚刚步入中年,正值当打之年,至少还有百余年的寿元。
不过,牧神锋的心气早已经在那隐居的二十余年里被磨尽了,虽然那时候手头资源紧迫可也在正常的修炼。但修士除了修炼之外,斗法历练也是不可或缺的,那时的岁月被蹉跎了不少,锐意进取之气已失,整个人的气质也从锋锐、蓬勃变得更加内敛、稳重。
牧神锋现在是回到了青云宗,但以后也将要长时间的镇守宗门,需要宗主的调令才能长久的离开,而且牧家在青云宗内修炼的晚辈还需要自己庇护,自己不能再随意的外出游历了。
日后若是没有得到特殊的机缘,怕是修炼到筑基巅峰也就到头了,将会被卡死在紫府境的门槛之前,寸进不得。
时间眨眼即逝。
“唉~”
牧神锋目光微动,随后一声轻叹发出,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催动真元整肃了一番仪容之后,将身周的狼藉打扫了一番的同时也在心中感叹着。
“自己像太阿这般年岁时,还想过要名扬天下,带领家族脱离青云宗成为一方与青云宗一般雄踞一州之地的紫府仙族。那时万万不会想到现在的自己会深陷生活的泥沼,为了家族的一亩三分地精打细算。”
“现在怕是给了自己足够用来突破紫府境的资源,能够让自己有机会拼死一搏进行突破,自己怕是也不一定能够奋力一搏了。”
心气已失之人就是这般,轻则深陷瓶颈无法突破,甚至因为种种顾虑不想突破,而重则更是修为难以寸进,甚至还有倒退跌落境界的迹象。
修道之人逆天改命,与天争命,如何来争?
就是凭借着胸中的这一口凝聚起来的心气,就跟凡人弥留之际的那一口气一样。不同的是修道之人如果这一口气散了,不会立刻丧命,但却也只能慢慢等死了。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看着死亡缓缓的逼近,可能是一件比在顷刻之间丧命更为让人煎熬难耐的事情。
牧太阿出了阁楼,发现天边此刻已是夕阳晚照,门外的陆尘仍旧还在等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