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月心下冷笑,这个颜色配上她蜡黄的肤色倒是“正好”。大夫人当真好打算,大红鲜艳的衣裳,再加上大面积金丝银线绣的海棠花,既光华耀眼显出大夫人的贤良,又衬托出她平俗张扬的气质。
刘紫月抚着陈婆子手里衣裳领子边上压着的绣得极细致的花纹道:“料子是极好的,衣裳了做得很漂亮,只是太艳了些,被我穿着白糟蹋了好东西,不如送给其他姊妹。我箱拢里还有好些衣裳,也都是新的,穿那些也一样。放心,误不了大夫人的贤惠名声。”
陈婆子道:“大夫人特意交代,只让大姑娘穿这身去。大夫人说了,大姑娘是嫡女,穿大红的去见祖宗正合适。”
刘紫月见王陈二婆子执意让她穿上这身衣裳,只得配合着换上。衣服才上身,刘紫月只觉得刚才衣裳上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更明显了些。说不清是什么味儿,虽然细闻之下仿佛又闻不出,极淡,但刘紫月肯定自己不会错的。自服用过洗髓丹后,她的五感就特别灵敏。
刘紫月眸光微闪,有意试探道:“这衣服有一股子香味,王嬷嬷,陈嬷嬷你们闻闻。”
刘紫月说着就将胳膊抬起,拢着衣袖在王陈二婆子的鼻下各停了停。陈婆子认真嗅了几下,而王婆子则微微皱眉,略偏过头去避开,说着同陈婆子一般的话:“没味啊,哪有?”刘紫月心中疑惑大起但此后无话。
发式梳得较往常繁复些,也多戴了几样贵重的首饰。刘紫月坐在梳妆台前,任两个婆子前后忙活。到底是多年服侍过人的嬷嬷,这梳头的手艺确实比小丫头们强。不过脸上的浓脂厚粉的被刘紫月给拒了,一则她年轻,二则她不喜欢。刘紫月只在唇上抿了些口脂,稍掩略微发白的唇色。乡间多年的清苦,到底是亏了些身子。要不是有洗髓丹补回些,这身子还不知道怎么个破败法呢。
早膳很丰盛,比着府里各房夫人们的份例来。虽然味道一般,但刘紫月练功的人易饿,吃得还算香。只是碍于王陈二婆子,刘紫月有意识地收着肚皮,算计着饭量吃。膳后照例刘紫月要喝上一盏香茶。这个规矩常在听雨轩当差的陈婆子是知道的。刘紫月在接陈婆子递过来茶的时候,有意手错了些手将茶打翻。
“奴婢该死,姑娘烫着没?”陈婆子用手帕帮刘紫月擦试衣裙上的茶渍。
“还好,我避开了些,只是可惜了这件衣裳。”刘紫月站起身子,抖了抖裙摆,惋惜道。
“只是大夫人那里,陈妹妹你也不小心着些。”王婆子一脸为难,苦着脸道,“姑娘您是知道的,我们素日里就不招大夫人待见,没事还讨人嫌。如今岂不是更要派我们瓜落儿吃?”
刘紫月道:“嗨,多大点事,大夫人贤惠,肚量大着呢,哪能真为这点子小事责罚人。放心,一切有我。”
刘紫月见王婆子仍旧挪捏着嘴欲要说话。她先一步找话堵王婆子的嘴轻笑道:“大夫人好意我明白,但这件衣裳脏了,仍旧穿出去见客拜祖宗的,反倒耽误了大夫人的贤惠名声。好在我箱拢底还有不少好衣裳,都是大夫人赐下的,穿着也一样。”刘紫月说着便亲自开了箱拢让王陈二婆子瞧。
经过一番折腾,在王陈二婆子们的挑拣下,最终选了一件颜色样式与之前这件相似的衣裙。只不过为件,绣的不是海棠花,而是玉兰花。刘紫月特意找了件白色轻罗纱外罩穿在外头,略为掩着些,不细看是发现不了换衣裳的事。
“王嬷嬷,你看,这样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刘紫月笑道。
出门子的时候,王婆子以家中闺女病中恐任性,小丫头哄不了吃药为由回了趟家。陈婆子陪刘紫月先行。
大夫人处请安时,五姨娘先就在那里。一身鲜嫩的粉衣,梳着漂亮的大髻,发髻左右插着玲珑赤金红宝凤头对钗,发髻后边戴着一朵粉色含珠宫花,满身珠翠,通体辉煌。九少爷也被打扮起来,头戴八宝赤金攒珠小冠,一身大红锦缎交领元宝花儒衫,脖上挂着赤金项圈,项圈下套着寄名锁儿。寄名锁儿下还坠着嫩黄流功。九少爷由奶嬷嬷抱着站在五姨娘身旁。刘紫月到时她们一行人正给大爷,大夫人行礼问安。
刘紫月到时五妹吴弦月也刚到。大夫人生的一双儿女不在家,大少爷又在常年在书院读书,而其它的几位姨娘都被老夫人禁着足。而老夫人昨儿也有说:“既是祭祖,原就与她们不相干,仍就禁着。大媳妇你贤惠我是知道的。”
是以大房主子们在刘紫月与五妹到时就算齐整了。陈婆子见大夫人未发觉刘紫月身上的穿戴的不妥,略略放了心。请过安后,大爷与大夫人领着大房的众人一齐到老夫人的上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