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世子妃的心腹,怎么突然间便出问题呢?”
最要命的之前夫人要因为总兵府那混世魔王一事处置过世子院子里的人,如今这说不定也成了夫人害大公子的罪证之一了。
徐真低头,“都是小人失职。”
“你医术再好也敌不过那些个险恶用心。”明珠冷笑,转头便看向主子,“夫人,那些人这时候对大公子下手,会不会”
宣夫人沉下了眸子。
“啊啊我的儿啊”内院传出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是昏迷醒来的世子夫人的声音。
世子夫人嫁入王府十年,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原本便为儿子的身体操碎了心,如今忽然间生死两隔,哪里能不伤心。
明珠听的心里都不忍了。
宣夫人合了合眼,“走吧。”
“是。”明珠伸手扶着主子,该查的赵胜都会查清楚,主子留下来除了刺激世子夫妇,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那些人果然够狠,这下子,世子和夫人之间便更是不死不休了。
这一夜,南王府灯火通明,所有人彻夜未眠。
总兵府那边,封七月倒是睡了一个好觉,后期是后半夜下了雨之后,凉风从窗户吹进来,整个屋子都凉爽了,不过一觉醒来便看到一个不该在的人站在床前,再好的心情都没了,“窦章你又发什么神经!”
想也没想,直接拿了枕头便砸出去。
窦章连忙闪避,也没去在意那枕头,反正只是一个竹枕,又摔不坏,至于眼前死丫头的大发雷霆,更不需要在意了,他上上下下眼里盛满了嫌弃地扫了一下她,“睡的跟猪似的,就算着火了你也醒不来!”
“着火了吗?”封七月忍着火气,一大清早的发火对身体不好。
窦章摇头,“没有。”
“那你”
“整个总兵府都是我的,我哪里不能去?!”窦章冷笑,不等她说完便道。
封七月深吸了一口气,“少爷,男女授受不亲!”
“你又没念过书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窦章鄙夷道。
封七月看着站在边上的死胖子,想一脚踹过去,可最终还是忍了,不说拍卖会的事情还需要他帮忙,便是看在他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忍了!“少爷一大清早地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他对她很好,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单独给她弄了一间房间,不是在下人住的地方,倒像是回到了当总兵府贵客时候一样,当然,还是在青竹院,而且日常饮食也是比照他来安排,虽然她瞧不上那些高脂肪的东西,但还是领情,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还给她屋子送冰,用来消暑纳凉的,不过她觉得这样子放一盆冰在屋子里头怕沾染了湿气,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才给拒了而已,当然,也废了不少口舌,才没让他觉得她不知好歹。
想着他的好些,便能忍了。
“刚刚接到的密报,南王府大公子死了。”窦章才想起了正事,说道,一脸的幸灾乐祸的。
封七月愣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你干的?”
窦章似乎又圆了回去的胖脸顿时阴沉下来了,“你才干了!”这死丫头就不能想着他点好?!他就只会杀人放火惹是生非吗?!
封七月倒是信他这话,“也是,南王府的人哪里这么好杀。”他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本事。
“你”窦章手又痒了,想掐死她!
封七月没给他发火的机会,“怎么回事?南王府大公子?”她想了想才想起来,是南王世子的嫡长子,“怎么死的?谁做的?”
这时候出了这事,南王府估计又要热闹了。
“那南王夫人做的?”
能对南王世子下毒手,估计便只有这位了吧?
窦章看她一脸好奇的模样,顿时板起了脸,一副你求我啊我就告诉你的模样,简直是欠揍!
封七月自然不能真的揍他,只好笑着哄道:“少爷告诉我呗,让我也听听这南王府的八卦?”
这一大早门都没敲便跑来不就是为了告诉她吗?
现在倒是说不得了!
真想揍他一顿!
窦章开始的时候不是很明白她嘴里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词,后来想了想,便归咎于她没念过书没文化,所以也便不和她计较了,反正年纪还慢慢教便是了,至于这副笑呵呵的模样,那就跟没事了,看南王府的笑话,他也高兴,所以便很大方地和她分享了,“昨晚上的事情,具体的还没查清楚,不过可以肯定是人为,现在南王府里里外外都人心惶惶。”
看着别人家出事便这么开心?
果然是心理不正常。
封七月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这死胖子就是不正常!正常人会连门都不敲便跑进来而且还不叫醒她站在一旁占便宜?还占的一脸嫌弃的!“会不会影响拍卖会?”
窦章笑容没了,“你就这么想见那个孽庶!”
“不见的话怎么为彩月讨公道?”封七月不理他神经病似的反应,理所当然地道。
窦章笑容又回来了,“放心,别说只是死了一个大公子,就算南王世子也死了也不会影响到拍卖会,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估计更热闹了。”
“南王世子会搅局?”封七月问道。
窦章挑眉:“那可是他的嫡长子,虽说平时也是个病秧子,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宝贝着呢,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估计认定了是南王夫人杀了他儿子,哪里会善罢甘休?”
封七月叹了口气,“那南王夫人也是倒霉了。”
“你可怜她?”有什么可怜的?!一个老妖婆而已!
封七月摇头,“我可怜她做什么?”她自己还不够可怜还去可怜别人?“就是觉得她挺倒霉罢了,这辛辛苦苦地守江山,结果将来接江山的那个把她当仇人恨不得杀了她,现在还得背一个杀人的罪名,不是倒霉吗?”
“哼!”
封七月看着他,“怎么?你认为是她做的?”南王夫人的确是最有能力去做这事的,也是嫌疑最大的,可她没理由这样做啊,便是要给世子一个教训,也不会选在拍卖会这个关键的档口,杀人什么时候不可以?
想到这,她心忽然间一沉。
“这和我没关系!”窦章对这事没兴趣,就是凑一下热闹罢了,南王府是他们的敌人,敌人的惨事,他们自然是要好好欣赏的,“你发什么呆?行了!那老妖婆就算再倒霉也倒霉不到哪里去!你与其担心人家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说完,又一脸嫌弃地上下扫着她了。
封七月赶紧拉着被子裹着自己,“看什么看?!”
“你以为我想看你啊!”窦章更嫌弃了,“睡的更猪一样,不,猪也睡的比你好,居然还流口水!崔莹”
“叫什么呢!”
“是!疯丫头!”窦章觉得她这个名字起的也挺合适的,论疯的话谁比的上她!“平日里一副泼妇骂街就算了,连睡觉也乱七八糟的,崔家没教你念书,难道连睡觉的规矩也没教你吗?你”
叽叽喳喳的,吵得跟只麻雀似的。
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当管家婆的潜质?!
封七月什么也没说,直接丢开了被子开始脱衣服了。
窦章吓的差点跳起来了,“你你干什么?!”
“换衣服。”封七月睨了他一眼,“你没看见吗?”
“你”窦章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来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赶紧转身跑了。
封七月冷哼一声,“还整治不了你!”
越相处下去,这死胖子纸老虎的本质便越显现了。
不怕他,便能钳制住他!
规矩是吧。
那就按照规矩来!
窦章气哄哄地跑了出来,跑了好久才停下来,脸胀红胀红的,心口也莫名其妙的发烫,呼吸也不稳了,“死丫头!死丫头!没规矩的死丫头”
嘴里吼着,脑子里却是刚刚他敲了门,但是没人应,不想等便直接冲进去,看到她那个睡的横七竖八还流口水的样子。
看的他满心的嫌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叫醒她好好教训一顿,反而站在那里一直看着。
竟然跟着魔了似得。
还有刚才
现在
窦章心惊胆战,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了,“来人!来人”他要出去!他得出去!那死丫头又给他下迷。药了,他得出去冷静冷静!
封七月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换衣服什么的自然都不是真的,起来洗漱吃了早餐之后,便听说窦爷出门玩去了,“死胖子还说对我好,出门玩也不叫上我!”
嘟囔归嘟囔,也没真的放在心上。
他出门的那些玩儿,她还真的没兴趣,免得败坏了她的名声,让人以为窦爷身边又多了一个女恶霸了!
没人在身边叽叽喳喳斗嘴的,倒是有些无聊了,那些关于拍卖会能够看的资料都看齐了,便等着南王府那边送来请柬了。
拍卖会的客人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南王府发出正式请柬的,这类客人自然便是贵客了,在拍卖会上若是有属意的东西,可以享有优先拍卖权,而也只有这类客人可以参加拍卖会当中设立的最高等级的拍卖,这时候的东西都是整个拍卖会最好的东西,而另一部分便是不请自来的,这些客人就论银子谁多了。
这些流程,这些新鲜事儿,封七月已经有八成肯定那位南王夫人也和她一个样了,不过人家本事,混上了一方霸主位子,而她还在那死胖子手底下讨生活。
不过不要紧,她才多大?
慢慢来也来得及。
当然,前提是能活下去。
便是总兵府没有对外说为什么去搜查救人,不过以崔九的心机哪里会猜不到?而越来越看她不顺眼的窦安估计也会很愿意把是谁出卖他们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崔九到底想怎么利用她,她不敢肯定,但是却可以肯定,若是他知道她出卖了她,必定不会轻饶了她。
干净利落地杀了她,或许也算是便宜她了。
便是不计较这事,可她向窦章出卖了他们,便是说已经和窦章一伙了,就算为了保密,他们也会杀人灭口。
若是皇帝知道自己的棋子一个是冒牌货,一个不听话自己搞小事情了,第一时间便是灭了他们。
皇帝出手,南王府和总兵府必定很乐意配合的,到那时候,藏的再深也会被挖出来!
杀人灭口是势在必行!
杀她啊。
封七月没觉得恐惧,反而有种兴奋感,果然在那死胖子身边待久了,自个儿也变态了!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变态下去,她决定找些事情干了。
练字改天吧。
去厨房帮忙去。
所以,窦章出去外头又翻了个天让所有人在心里头狠狠地骂了好几遍,终于觉得自己正常了回来之后,看到的便是满桌子没见过的菜,还有封七月那笑容满脸的模样,顿时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又乱了。
他又想跑了。
最后还真的跑了!那模样跟见了鬼似得。
封七月那就少爷还没开口便怔住了,嘴巴还张着,看着那跑的一碰一碰的庞大身躯,觉得莫名其妙的,然后肯定这死胖子又发疯了!
可到底发什么疯啊?
以前虽然也疯,可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啊?便是无理取闹也还是因为有人惹了他,好吧,她也惹了他不少,可这几天,就跟真的神经病似的。
那些个什么看上了崔莹的念头,封七月早丢开了,现在就觉得他神经病,对,就是神经病!“不吃就算!”
她自个儿吃!
反正这饭菜也没经过他那些个严密检查程序,别说那窦安了,海妈妈也盯的死死的,一副怕她家少爷吃了,又不要跟她说怕伤了她心的模样。
“海妈妈,还不好一起吃啊?”
“你吃吧。”不是怕中毒,只是觉得那些菜很奇怪罢了,这丫头真是想一出就是一出的,“七月啊,少爷好不容易不生你气,而且还”
好吧,又开始念叨了。
封七月乖乖地听着,开始明白窦章那叽叽喳喳的本事哪里来的,就这么来的。
南王府大公子没了,外头的百姓知道的只是没了,至于怎么没的,南王府的官方说法是病死的,不过南王世子认定是南王夫人下毒,当场就拔剑要去杀了南王夫人为儿子报仇,当然,没成功。
南王世子妃也认定是南王夫人做的,哭着喊着要南王夫人偿命,还把自个儿的娘家都给请来了为自己主持公道。
可南王世子妃出身本来就不高,娘家人更不是什么显赫门第了,这又是死去南王的一桩罪过,因为南王世子妃是他亲自挑的,还是在自己病重的时候匆忙定下,把南王妃给挑的名门贵女给丢一边去,说这位的八字对他的病情有好处,硬是给娶了的,后来他还是死了,但是南王世子没娶一个尊贵的世子妃,便失去了一大助力,在和南王夫人的争斗中自然便少了一个倚仗了。
南王世子妃的娘家人自然不敢帮着女儿向南王夫人开战了,尤其是在南王夫人给出了大公子死亡的调查结果之后。
经过调查,让大公子吃了相克食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被南王夫人给处置了的那个小妾的儿子,也是南王世子的第二子。
这二公子因为生母被赶出去,地位一落千丈,也更恨南王夫人,可他没本事对南王夫人下手啊,想啊想,便想出了这么一个迂回的法子,只要大公子死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都会怀疑是南王夫人做的,他不但可以让父亲为自己生母报仇,还可以除掉这个一直以来仗着自己是嫡长子便连瞧也不瞧他一眼的大哥,而且,大公子死了之后,他便是长子了,将来南王府还不是他的?
少年想的很美好,也下得了狠手,可没想到这一天便暴露了,自然,他是不认的,可在确凿的人证物证之下,他不认也得人,哭着喊着求父亲饶命,说自己糊涂,说他都是为了父亲,反正他那个大哥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好给父亲对付南王夫人的机会。
南王世子当场便吐血了。
南王世子妃也到下了了。
大公子便在这样荒谬的阴谋之下丧失了性命。
南王府挂了白绸,为大公子治丧。
宣园里里外外艳丽的装饰都给换了,虽然没挂白绸,但满院子的淡雅,淡的让人心里发慌,明珠不喜欢这样子的宣园,可大公子没了,宣园若还是往日模样,那只会给夫人招来谩骂闲话,可这样淡雅的宣园让她恐惧,就好像是这个园子的主人便要
“夫人,已经三更天了,歇息吧。”
今天夫人没有到场,全部都是赵胜在处理,可在向世子院交代之前,赵胜已经把一切都禀报了夫人。
夫人便一直待在佛堂里头。
宣园有佛堂,从开始建的时候便定下来的,甚至是夫人自个儿要求的,可夫人并不信佛,却又说有事情要求佛祖。
可这么多年了,夫人似乎也已经放弃了,很少进来,只是交代她每日清香瓜果供奉,今日,却进来了,而且待到了现在。
她知道夫人心里难过。
世子院的那些孩子虽然和夫人不亲,甚至带有恶意,可夫人却还是从心里关注的,那些都是王爷的后嗣,是这南王府的未来。
便是大公子不堪重用,可亦是王爷的嫡长孙。
如今没的这么荒诞,夫人如何能不伤心?甚至在自责。
“夫人,王爷不会怪夫人的。”
宣夫人低头笑了,“怪?明珠,你以为我进来这里是因为自责吗?”
明珠一愣。
“我不自责,从来便没有。”宣夫人抬头看着佛龛里头的菩萨,一双美目却似乎熏染了什么,有些迷离,“我只是觉得可笑,太可笑了。”
明珠心头一颤,“夫人”
“你不觉得吗?”宣夫人笑道。
明珠脑海中浮现了一些过去的记忆,那些不管是她还是夫人都不愿意回忆的过去,久久,她都没有回答主子的话,只是低声道:“夜深了,夫人该歇息了。”
宣夫人也没责怪她,亦是低声笑道:“是啊,该歇息了。”
二十年了,她也累了。
真的累了。
窦章一连好几日都往外边跑,除了把南王府大公子怎么死的跟她说了那次见过他之外,她便没见过他了。
明明就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可居然好几天都能不见面。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
可听到的都是他在外头胡闹的事情,也不想是在做什么正事,不过便是真的偷偷在谋划什么,他不说,她问了也白问,甚至可能问出祸端来,所以干脆不管了。
他不露面,她过得更自在。
这么一直维持到了恒记商行的请柬送了过来,虽然大家都知道请柬是南王府发的,可南王府还是没有走到明面,而是用恒记商行的名义。
窦章得了请柬。
而离八月十五这天也就只有四天了。
封七月本来轻松的心情,竟然也开始有些紧张了。
“别怕,窦爷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