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病房里,四周昏暗,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只留下一盏床头灯,发出浅淡的光泽。
病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嘴唇上不见一丝血色。
浑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嘴上戴着呼吸器。
每一次的心率跳动都像是即将终止一般。
孙一柔不哭不闹,安静的进卫生间里接了一盆温水,粘湿了毛巾给厉伟擦脸擦手。
“厉峥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老师说他很聪明,考了全班第一。”
“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以前我总说你吹牛,现在证明你说的都是对的,厉峥有你的优良基因,他真的很聪明。”
“其实我知道,你比我更爱这个儿子,更为他着想,他也一直期盼着你能参加他下一次的家长会。”
说到这里,女人红了眼眶。
给他擦脸的手用力捏紧,停在他的下巴处,轻轻摩挲。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你已经为了我们娘俩尽力了,厉伟,我不爱你了,我不缠着你了,你不用这么痛苦的坚持着,如果很痛,你就走吧!”
比起自己,她更不忍心看厉伟这样煎熬着。
她知道,厉伟不放心,不放心自己,也不放心小厉峥。
“之前你不是告诉过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找个好男人嫁了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柔柔姐!”
霍芸儿要推门进来,却被霍城拽了回去。
女孩红着眼眶,因为孙一柔刚刚说的话一阵阵的心疼,疼到不行。
要多深爱,才能说出让他走的话。
她不忍心看他痛苦,他不忍心放她离去。
两人就这样一直熬着,熬着。
孙一柔抹了把脸,从床上站起。
回头就见一群人站在病房门外。
“安玲出事时当时的路段上只有她一辆车,我问了周围的邻居,没有人听到其它动静,这件事,有点棘手,所有的证据都对她很不利。”
韩曜说完,张天意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孙一柔看。
安玲的事,已经在媒体上泛滥了。
头版头条上都是安玲为报私仇,抢了李馨的未婚夫,不知原因两人反目,安玲杀人入狱的消息。
甚至有些媒体还报出安世勋找到总统府想为自己的女儿求情,他的警卫员在总统府大打出手的消息。
李馨成了受害者,被人怜悯。
安玲成了无耻的小三,罪有应得。
而那些站在安世勋身后的人,被调走的,被抓的,被逼着卸下职务的远走国外的。
这一仗,到底是李傲一派的打赢了。
安世勋从警局回来的第二天就病倒了,一病不起。
连带着韩曜一派都失了人心,成为众矢之的。
眼看着大选在即,韩曜却在此时失了人心。
孙一柔问承子有没有刮胡刀,承子说没有。
“我去问问,男医生那边应该有,看能不能借来一个,如果没有,我再下楼去买。”贾越转身出去。
孙一柔点头:“谢谢。”转身坐到厉伟床边。
安玲的事没有进展,最担忧最坐不住的还要属赵一泽。
他在这里待不下去,转身出去了。
席彬和张天意也转身出去,韩曜拍拍霍城的肩膀,连同霍芸儿承子一同走出去。
这一晚,孙一柔拜托保姆照顾小厉峥,自己一个人留在医院里陪厉伟。
贾越买来的晚饭和刮胡刀放在桌子上,厉伟的胡须已经剃干净了,可桌子上的饭却一口未动。
孙一柔不饿,也没有食欲。
她半躺在床边,又瘦又小的身子只占了一个边,手指轻轻抚摸着厉伟刮干净的下巴。
“我第一次见你,就趁人之危的抢走了你的东西,厉伟,你怎么会喜欢这么坏的我呢?”
“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是他的女儿,我也以为自己是个好人,现在看来,周荷说对了一句话,我的心比冰还冷,比野兽还麻木,我的身体里的确流着他的血,所以,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
她低下头,在男人冰冷的额头上一吻。
“如果没有你,我会不会越来越坏,会不会,最终变成他那样?”
孙一柔看向窗外,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嘴唇。
低下头,半躺在他的肩膀上:“你之前说,你死后可能会下地狱,因为你不是好人,厉伟,如果你先走,记住在地狱的奈何桥等我,我会来找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记住了吗?”
离竟选还剩3天。
这一天的头版头条都被安玲这个名字霸了屏,就连走在路上的学生都拿着手机对安玲这个名字指指点点。
“这女人抢了别人的未婚夫不说,竟然还装病想要越狱,幸亏老天有眼,让她在逃跑的路上出了车祸……”
“哎,快看快看,有新的推送消息了。”
前任司令独生女安玲,杀人后被判刑,转狱途中疑似装病想要逃跑,在逃跑的路上与货车相撞,车毁人亡
咦!
看着照片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爆炸现场,几个女学生头皮一阵发麻。
后脊梁处有阵阵冷风吹过。
“这照片里这女人死的也太惨了吧?”
“惨什么,她这叫恶有恶报,我前些日子关注了李馨的个人微博,你都不知道,安玲在她们那个圈子里人缘臭的不得了,仗着他爸爸手里的权利作威作福嚣张跋扈,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有人在李馨的微博下爆料,李馨还以德报怨的替她说好话呢!”
“对呀对呀,我也听说了,我有一个朋友在小报当记者,之前他采访了李馨,他说李馨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她人长的漂亮又知书达理,性格随和,人不知道有多好,被安玲欺负成这样还要替她说好话,我倒觉得那李馨才更可怜,人善被人欺!”
“是啊,我在电视上也看过不少关于她的采访,才知道她不声不响的做了那么多慈善,我就想,经常做慈善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我看呐,她可比那个虚伪的孙一柔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