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张钱氏的心又沉下来,声音也跟着压抑。
“她们呀,死之前,浑身出血,咳血,那叫声叫一个惨啊。这叫两三天,就不叫了,人啊,已经没气了。”
“我有个姐妹,她死后,我去给她收拾的。”
“瞪着眼睛,想有什么事没有说出来,跟老人说的,死不瞑目,一个样!”
庄梓娴蹙蹙眉,没有说话。
“一开始说,村里这过了二十五岁的女人都得死,我二十五岁那一年,提心吊胆了一年,别说,还真没事。”
张钱氏垂着脑袋,摇摇头。
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地。
庄梓娴拧着眉,“过了25岁的都死了吗?”
张钱氏仔细想了想,“也不是,有的也没死。”
庄梓娴沉默半响,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大姐,你仔细想想,25年前死的这些人,是不是都在这30年内生过孩子。”
张钱氏楞楞看着庄梓娴,最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是。”
庄梓娴了然,果然如此。
一直站着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北寒,低头看着自家女人,她想到了什么。
“大姐,村里的稳婆和大夫都是从哪请的。”
“大夫是从城东请的,好像是一个仁和堂。稳婆是村里的,就住在村头。”
张钱氏呐呐,似是没有从打击中缓过来。
“哦,对了,我记得,大夫都是稳婆给推荐的。”
庄梓娴眯了眯眼,默不作声。
“既然这样,小女就先不打扰大姐了。”庄梓娴面上不动声色,“大姐以后有事,可以到庄和医馆来找我。”
“哎。”
离开张钱氏家,北寒将手搭在庄梓娴肩上,装作很随意的样子。
“我们要去找稳婆吗?”
说这话的时候,北寒内心砰砰的跳着。
心里不住的呐喊着,答应吧,答应吧,还可以再单独呆会。
庄梓娴淡淡的瞥了一眼北寒,并没有猜到北寒在想什么。
“回阿虎家。”
阿虎,就是那个小男孩。
“哦。”北寒失望的垂下眼皮。
“还有把你的手拿了。”
庄梓娴清冷的声音响起。
“嗯?”
北寒故作不知,满脸疑惑的看着庄梓娴。
庄梓娴把目光移向肩膀,肩膀上的那只手上。
北寒面不改色的将手移走。
大踏步往前走去。
“大夫姐姐回来了。”
庄梓娴刚踏进门,一个小身影就扑了过来。
北寒眼尖手快的将人拉住。
阿虎抬头看向北寒,“叔叔,怎么了?”
北寒冷着张脸,叔叔?
“男女授受不亲,先生没教过?”
阿虎咬了咬手指,声音软软糯糯,想白糖糕,好吃的紧,“没有先生。”
北寒一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就是你们的天下。”庄梓娴的声音突然响起。
毫无起伏,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在淡淡的叙述一件事。
“会改的。”北寒大掌摸摸男孩的脑袋。
庄梓娴摇摇头,看着北寒,一字一顿。
“只要战争还在,只要人心贪欲,这种事,就不会消失。”
“是人就有欲,有欲就会有战争。”
北寒也同样直视着庄梓娴的眼睛。
“那就改变人的思想。”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那就慢慢去做。”
“那改变之前呢?”
“依法治天下。法出必行,上下皆从。”
“那,交给你可好?”北寒语气一顿,带了几分期待。
庄梓娴淡淡的看着他,红唇轻启,吐出到的字,却是十分冷漠。
“与我何干。”
是啊,与她何干。
三年后,哦,不,两年半后,她就要回莲庄,继任庄主之位,守着她那一庄庄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