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之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悄咪咪的低语。
“嗐,既然知道神药在都督府了,她不给,咱还不能去偷啊?”
封向有张良计,她就没有翻墙梯?
李乐之笑得一脸狡黠,崔景樾看向她,在知道还有办法能救她时,他才敢出现在她面前。
“方才你很不认同封夫人对夫妻之间的看法?”
“嗯?”
本来脑子里还在想晚上怎么爬都督府墙的李乐之余光瞥见崔景樾的嘴巴在动,示意他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赞同封夫人所说,愿意为了心爱之人牺牲一切的看法?”
崔景樾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
“不认同啊,先不说他牺牲的是别人。”
李乐之翻了个白眼,她的爱情,用两千人来换?可真金贵!
“况且人这一生又不只是爱情,为了爱情牺牲一切后,没准儿哪天就会后悔了。”
李乐之继续道:“你看那封大都督不就后悔了,怕自己这拼死拼活打了大半辈子的仗挣的功名被毁,不还是撺掇着他最爱的夫人独自来和我谈判。”
“若是你呢?”
“我?”
李乐之指着自己:“我如果爱上一个男子,我可能会为了他改变自己的一些小毛病,比如若他是个爱早睡的人,我可能会为了他改变我晚睡的习惯。我也会学着其他贵女一样给他做些香囊,剑穗什么的。我会体谅他的难处,会在他有困难时陪他一起扛,因为我喜欢他嘛。”
“但是......”
李乐之看向崔景樾。
“但让我放弃自己的志向,回到内宅做个循规蹈矩的主母,我做不到。那就更别提会为了他背叛大景什么的了。”
“......”
李乐之见崔景樾没说话,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就拉他坐下来,好好和他探讨探讨,毕竟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样的问题,以前也就自己在被窝里想想,根本没机会和别人分享心得。
“就拿我爹和我娘举例子嗷,我爹爱我娘爱的要死,但是他也会一年里有大半在边关,他说这是他的责任和志向。
“我娘呢,心情好了就去边关陪爹住几个月,但是她又是公主娇气的很,住不惯了又回都城。就待在家里好好等爹回来。要是让爹不做将军就在家陪娘,他肯定难过。但让娘亲陪爹爹去边关吃苦,她也会抱怨。”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爹爹会为了娘一有空暇就回都城,娘会为了爹不在都城偷养情人......”
李乐之说到这,偷偷凑近崔景樾,一脸八卦的分享。
“你是不知道哦,我有几个长公主姨姨那情人多的很,个顶个的潇洒漂亮!”
“咳咳咳......但是我娘抵住诱惑了嗷!”
李乐之发觉自己这样揭长辈的短有些不好,连忙找补:“所以嘛,我认为啊,这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要尊重对方的志向和习惯,要是为了一个人牺牲自己的一切,以后有任何怨怼,都会想起自己曾为了眼前人所失去的。”
失去的越多,就越想在对方身上得到越多,为爱失去,渐生嫌隙。
“……”
“哎呀,我一个人在这巴拉巴拉半天,你一个字不说。算了算了,我得好好去想想今晚怎么偷神药去了。”
李乐之见崔景樾一直不说话,有些无趣,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大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朝崔景樾头顶喊着。
“崔九!我知道你躲那的,今晚和我一起去,我知晓你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颇有天分。”
藏在房梁上的崔九身形一闪:“......”
乐之小姐真会夸人......
——
都督府遭了贼,盗走都督夫人很宝贵的一样东西,李惟安将军亲自到都督府去,说要云台官府彻查这件事,还拉着现今云台官场的话事人崔家宗子,让他保证一定抓住盗贼,并将宝物物归原主。只是封大都督好像不是很领情,说要私了,这盗窃案就不了了之了......
除了这件事,惟安将军还抓出云台水师中竟有人私吞伤兵抚恤金和补贴,一水的账本铺满云台军营的练武场。每一本之上都有共同的一个名字,水平威。
云台副都督水汉广的侄儿,当即惟安将军将水平威以贪墨,渎职,买官卖官数个罪名,当着全军的面将其斩首示众。水汉广也自请卸甲,交出全部身家来补账目亏空。
听说那日,有个姓赖的营长哭的最厉害,笑的最高兴......
如今的云台已过了除夕,李乐之和崔景樾在云台的事也基本处理完,现在启程回都城,刚巧赶得上万国来朝的盛事。李乐之有些迫不及待,当即让赵霁收拾收拾就要启程回家。
云台军营门口,来送他们的人有很多,现在所有的士兵都叫她一声惟安主帅,他们站在一边冲李乐之招手,还有几个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江渔晚也来送她,如今的江渔晚已成人妇,是江复入赘的,他自小就喜欢江渔晚,起先以为江渔晚喜欢李乐之,没少阴阳怪气的给她使绊子。
结果两人在去过暹罗经历生死后,一切说开,发现两人其实对彼此都有那个意思,只是一个自卑身份不敢说,一个矜持害羞不愿说。直到不久前两人才在江家老祖宗面前成了亲。
江渔晚这两月中靠着暹罗行商赚了钱,也成了婚,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江家家主。
李乐之还将花娘介绍给她认识,两人相见恨晚,花娘还野心勃勃的同李乐之说,总有一天要把秋意浓开回都城,把春满堂给比下去!
李乐之走向江渔晚,一旁的江复不自觉的挡在前面。
“江复!”
江渔晚瞥了他一眼,江复撇着嘴只能后退。
“渔晚,我一直将你当我的朋友,我有句话想同你说。”
“什么?”
“种夹竹桃吧,你可以把夹竹桃种满江家了。”
再不会因为别人的不同意,就只能把心思寄托在婢女袖口的绣花上。就让旺盛娇艳,是药是毒的夹竹桃种满江家。
“只因为你喜欢。”
“嗯!”
江渔晚眼眶含泪,情不自禁的上前抱住李乐之,随即后退,眼神一震。
那个假扮龙王新娘的孔慎也来送她,他身边还有个女子,是他的妹妹,孔令慈,真正的龙王新娘。
“惟安,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我好舍不得。”
孔慎想上来抱她,却被赵霁给推开。一旁的孔令慈却开了口:“李将军,我哥想说的是,他喜欢你,他想和你一起去都城。但是我们爹爹不准。”
“哈?喜欢我?可是...我是男的啊......”
“啊?”
孔令慈同样震惊:“你不喜欢男的吗?我以为你和我哥一样有龙阳之好呢!”
“嗯......不知是我哪里让您有了这样的想法?”
受伤的孔慎和一脸无辜的孔令慈齐齐看向她,准确的说是看向她的身后。
“嗯?你们在看啥......诶诶诶......放我下来!!!”
李乐之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手臂就被一左一右的人给架起,双脚瞬间离地,硬生生将她给抬上马车。
孔氏兄妹一脸“你还说你不是断袖”的表情看向她以及两边的崔景樾和赵霁。
“我不是断袖啊————”
李惟安留给云台道最后的痕迹就是这响破天际的呐喊声......
“渔晚,方才李惟安与你说了什么?从回来你就一副很震惊的模样。”
江复一脸警惕的看向江渔晚,生怕这李惟安临走前还撩拨他妻子的心。
“没什么。”
江渔晚嘴上否认着,可脑海里却一遍遍回响着李乐之在她耳边的话。
她说,
“我也是女子,我很开心能有你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