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烧已经退了。真要被你吓死了,他们干嘛要你去捅那只猪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们觉得我们身上会带着什么外来的病菌会传染给他们。然后,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杀生猪,喝生猪血才能消灭这些病菌。”
“简直荒谬!不过,如果你有什么的话,我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该续弦就续弦啊!”
“呵,别闹!这辈子就认准你一个了,给谁我都不要。你要是有什么的话,我就让薛尹也别救我了,让我身上蛊发作死掉算了。”
“胡说”
薛尹抽了一下嘴角,竟然笑了起来,她本来打算一大早来看看陶昕烧退了没有,没想到在帐篷外听到了这小两口子,你侬我侬,想必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她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方星暸还没醒,她看着她拧着眉头睡觉的样子,略微有些心疼。如果能做一个单纯的大兵该多好,成天在军队里乐呵呵的,文艺晚会上还可以摔个大马趴,虽然训练时候也很苦,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随时都可能命悬一线。
“你可千万不要动啊。你要是一动,削掉一块肉,我可不管。”薛尹见她指甲长起来了,拿着匕首小心翼翼的给她削。这画面,想想也觉得温馨又好笑。
方星暸睡得不安稳,手又被她抓了去,就像坠入了恶梦里,喃喃着:“额!放,放开薛尹!”
薛尹微微一怔,心想她怎么做梦还想着她呢?
不过,方星暸幽幽的转醒过来,咳嗽了两声,“薛尹”
“醒啦?”薛尹趴下来,凑到她跟前,坏笑着说:“既然醒的话,跟我走吧?”
“去哪儿?”方星暸口干得厉害。
“嘘,我们谁也不告诉。”薛尹起了身,拉了帐篷的口子,看了一下四下还没有人出来活动“捣一捣蛊尸的老巢去。”
方星暸一听来了劲,猛的起了身,带上随身的背包,也不顾身上还伤着:“走!”
“诶,不需要你动手,你可别动得太厉害了,把我植给你的行军蚁给噌掉了,回头你一身的疤,我可不管你。”薛尹不许她大动,还是很在意她的伤。
“我一身的疤,你要我吗?”方星暸这话脱口而出。
薛尹一愣,没成想她会这么问,淡淡:“你动吧”
方星暸嘟了个嘴:“开玩笑嘛。”
薛尹低下眉梢,觉得自己耳根子竟然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突然说了这样的话。
两个人再没说什么,悄悄的瞒着所有人到林子里去了。
“你认得路吗?”方星暸只顾跟着她走,也不知道能走到哪儿去。
“我不认识,蛊认得。我昨晚在一个族民肚子里植了蛊,它会把我其它的蛊招去的。”薛尹自信满满。
果然,两个人走了约摸二十多分钟,林子里掩着一处村落,木房烧瓦,古朴落拓,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薛尹拉着方星暸停了下来,摸出一个拳头大的小香炉,篆起一支清香,口中念起咒语来。这古村的村落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一群族民抬着一个青壮的男子,从他的房子,一路抬到长屋里去。
“你给他下蛊了?”方星暸问。
薛尹瞥了她一眼:“我要的纹面巫师,很快就会出现了。”
接着,拉着方星暸悄悄钻进村子里,躲在长屋的下面。那些长屋由底下由数十根木桩托离地面,是建筑上很奇怪的设计,大约是因为他们觉得地气污秽浊气容易入侵人体,所有要远离地表的原故。这也让薛尹和方星暸有了藏身之处。
“他要给他驱蛊了。”薛尹靠在一根木桩上,等着这个纹面法师来破她的蛊。
方星暸比较好奇,隔着木板的缝隙偷眼往里瞧,想要了解他怎么给人驱蛊,是不是也像薛尹一样,嘴对嘴来着。
那个被薛尹下了蛊的男人,跪坐在纹面法师跟前,抱腹嗷嗷直叫,痛得直打滚。
纹面法师不慌不忙,冷着脸,再加上纹了满脸的咒文,反倒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他坐到一个厚厚的案板前,与其说这是案板,不如说是个木桩嘴里念念起咒,是方星暸听不懂的咒语。
然后,在手旁的水桶里,取了一条黄鳝,将这黄鳝生生的用钉子钉在案板上,一连钉了五条,那黄鳝淌着血,扭动着躯体,血腥又恶心。
“他在干嘛?”方星暸扭头问薛尹。
薛尹不用看不用听,就知道:“他在降头术降这个字念杠给他解蛊。他是东南亚一带的黑衣巫师,专门靠邪术谋财害命的。”
方星暸继续看下去,纹面法师这回换了蛤蟆,将它按在案板上,生生的用刀子割开,将它们的内脏都挖了出来。接着,接来了一只生公鸡,对着脖子一口一口的咬下去将生鸡血,绕着案板洒下去,纹面满口带着鸡毛和鸡血的样子,更是显得极其的恶心和可怕。
方星暸几乎快要吐出来了,如此惊悚和叫人倒胃口的画面,她还真是头一回见:“你,你也是同行,你不会也有这样的时候吧?”
“降头,我也会,但我不玩邪术。”薛尹白了她一眼,他太低估我的蛊了,这种邪术,也想破我的蛊,有些难。我们先去蛊尸的坟包里晃一晃吧?”
薛尹说着先走,方星暸也看不下去那些降头的恶心作法,跟着她一起到了那口井边。
“我们就是从这里下去的。不过,要做好准备,下面全部都是蛊尸。”薛尹要动手摇起那口巨大的铜钟。
“你别下去,你功夫没我好”方星暸不想她冒险。
“你就比我好?这一身的伤,再强也抵不住。这底下的玩意,我一定都要收了,不然要是放出来,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薛尹并不是轻易就能被劝说的。
“要不,用首长给的武器?我们直接把这里炸了。”方星暸想到了首长的那些武器。
“妹妹,别说这里是台湾我们带不了武器过来,更别说这里还是凯达格兰族的部落呢。要是把这里炸了,这些人怎么办?”薛尹有些气她怎么智商不在线上了。
“总之,我不想你受伤!”方星暸有些任性起来,当时在民宿的时候,她说不见就不见了,自己心里有多急,她是不会知道的。
“哼,指挥官是我,不要忘了。”薛尹一声冷哼,翻进井口,握住铁链,已经滑下去了。
方星暸面对她摆起指挥官的谱的时候,就没辄,谁让自己是个军人没办法,只好跟上。
“当心一点,也许我们一碰到的东西,就是蛊尸。”薛尹双指狎符走在前头,叮嘱方星暸。
方星暸默默跟在后头,并不吭声。
薛尹知道她生气了,但并不宽慰,既然已经下来了,就该提起十二分的心去应对,不能出一点差子。
两人下到井底,往前走了一段,并没有遇到之前来接应的人,从井底的洞口岔进去是无边的黑暗,不见半点星光。
“奇怪,怎么跟我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薛尹折了一支军用荧光棒,在纳闷这下底下怎么没有人接应。
方星暸跨步上前,往前探视:“你之前来过吗?”
薛尹头心冷哼,想自己还来过两次了呢,借着荧光棒的光,摸索着往前走:“这前头应该是个很狭隘的甬道,不过一个棺材的宽度。”
两个人又折了一支荧光棒往前走了一段,方星暸摸着岩壁,“湿气很重呢,墙面好像渗水。”
“有腥气。”薛尹也摸了一把,搁到鼻子边上闻了闻:“黏呼呼的,不像水。”
方星暸将荧光棒往岩壁上照了照,“那是什么?”
“你看到什么了?”薛尹凑过来,岩壁上一片岩土,什么也没有。
方星暸拧起眉头:“难道我看错了?刚刚好像看到很多蛇一样条状物体的影子,遇到光一下子散了。”
薛尹拍拍她的肩膀:“小心点,这里好像跟我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
方星暸点点头,将手里的荧光棒往前一丢,冷冷的光源在前方照起一点点光亮。两个人朝着光亮走去。
猛然,薛尹心头一凛:“等等!有风!”
“有风?”方星暸停下来静静感受了一下:“我怎么没有感觉?”
话音刚落,薛尹猛的将她一推,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一阵冷风,一股寒意凭空划过,好似一道凌厉的剑气。
方星暸就着薛尹的力道一个前滚翻,向前翻滚了两米,手上摸到一个黏滑的物体,这物体呼噜一声溅了她一脸腥臭的粘液。方星暸感觉它正向自己的面首扑来,往左一个翻身,急速拔出兜里的荧光棒对着感知的方向狠狠的扎去接着,一种互相碰撞的感觉,让她手上一震,荧光棒也亮了起来。
薛尹把方星暸推开之后,往旁边闪开,取出一张黄符,往那道剑气抛去,随口起咒,符生火自燃。只一瞬的光亮,薛尹大声失色,只见一只两米多高的蜘蛛,腹囊如鼓躲开她的符咒,急速的在黑暗里消失了。
方星暸这边也是大吃一惊,那朝她迎面扑来的东西,有着蛇一般的身体,却有胳膊一般大小。脑袋可以张大如海星,张开的五个角瓣都带着尖锐的利齿,就着方星暸的脸面就咬了下来。
可惜,方星暸那根荧光棒正好插如它的脑袋里头,让它无法合并,被它滑不溜手的一弹,一下子就逃走了。
“是什么怪物?”方星暸急速回到薛尹身后保持高度警惕,背对背问她。
薛尹切齿,“呵,只怕不只是蛊尸这么简单。我们,可能真的闯到人家的老巢里来了,这个纹面法师的手段不简单。”
“那些东西是蛊吗?”方星暸,她还没见过真正的蛊长什么样呢。
“是怪物。”薛尹冷哼,“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们造个火把。”
方星暸听话的翻开背包,她的背包里有野战用的一些装备,都很齐全,就地造了个简易的火把出来。
薛尹接了火把,就着光亮往四下里看了看,刚刚看到的那些诡异的蛇与蜘蛛已经不见了,岩壁上有着沟壑,沟壑里一层粘稠的东西反射着火把的光亮。
薛尹用手指挑了一些闻了闻,眉头重重的皱了起来:“是尸油。”
“尸油?”方星暸不懂这些。
薛尹将火把往那些上面一点,一道长长的火气快速的燃烧了起来,沿着岩壁上的沟壑,一路往更深远的地方烧去,照亮了整片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