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鹜没有听清她的话,却被她的举止吓了一跳:“王妃,你说什么?”
“没什么。”裴谢堂抬头,笑容灿烂:“已经查到了陈珂,就让蔡明和告诉陛下,陛下要怎么处置这个人,自然由陛下来决断。传我的吩咐下去,”她微微沉了脸庞:“告诉全府上下,谁若敢因此而擅自出手,就别怪我谢成阴对他不客气!”
孤鹜气道:“这些人对咱们王爷这般,我们就任由他欺负不成?”
“要报仇也不能是这样的。”裴谢堂呵呵一笑:“你是不是傻?等人送到了刑部,你们想怎么欺负,我可管不着。但是,人只要还在陈家站着,就谁都不许动。”
孤鹜便知道她是说真的。
送还了口供给蔡明和,剩下的事情裴谢堂没再管。
又过了半天,消息传来。
宣庆帝批复,允许刑部抓捕陈珂。
于是,陈家那两位私闯泰安王府的少爷还没出来,陈家二老爷就到天牢去跟他们团聚了。三人相见,自然少不了震惊绝望,据说陈渊当场就吓蒙了。
裴谢堂得到消息后,连连笑了几声。
彼时身侧只有朱信之一人,她笑了之后,低头吻了吻朱信之:“你乖乖的睡一觉,我要去刑部走一趟。有些话,我要当着陈珂的面问个明白。”
朱信之自然是不答话的。
裴谢堂放心的离开。
此时已经是深夜,蔡明和忙碌了三天,早就累得不轻,早早就去睡了。韩致竹当值,他们瞅准的就是这个时机。裴谢堂先去了一趟泼墨凌芳,找了高行止后,两人一同前来天牢,韩致竹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一切,陈珂被单独关押在另一侧,不与他的儿子和侄儿一块儿,方便两人同陈珂说话,做好了这些,韩致竹乖觉的支开了狱卒,自己替二人守门。
两人站在牢门前,裴谢堂没着急动。
她先是抬眼看了看这一间牢房,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真是分水轮流转,当初我待过的地方,如今轮到陈家人了。”
高行止便也看了看。
确实是曾经关押裴谢堂的牢房,他来过几次,自然是记得的。
只是,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里面关押的人是裴谢堂,他闭着眼睛,还能看见当初裴谢堂坐在墙角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他心疼起来,上前一把握住裴谢堂的手,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心里才觉得安定一些。
这地方,他真不想再来,想来她也是!
然而,裴谢堂却挣脱了他,自己上前又细细看了看。
陈珂关押在这里,一天之间,他从高高在座的御史大人,一跃成为阶下囚,这滋味,若非曾经身居高位的人不会明白。他坐在这里发呆已有半天,从一开始的咆哮喊冤,到现在的沉默不语,这位大人的心中早就充满了茫然和绝望,方才蔡明和简单的问了一些话,甩出了小孤山的证据和刺杀名录,他便知道自己一生都完了!
陈家不会救他,他很清楚!
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后悔,也充满了滋生的各种怨恨情绪,听到脚步声传来,便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那一眼,充满了对世道苍茫的无奈。
裴谢堂拉开牢门,她穿着黑衣,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袍里,陈珂一开始没认出她来,面露疑惑。
然而,他却认得裴谢堂身边的高行止。
他冷笑:“高公子果真是好手段,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流,自己才是贼,如今却反过来攀咬我,佩服,佩服!”
“贼喊捉贼,我以为陈大人做得更好。”高行止柔和的笑着,并未锋芒相对。
他说着话,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人,今夜,他不是来找陈珂叙旧的,身边这个人才是。
这一眼,又让陈珂有点不解。
来人是谁?
裴谢堂低低一笑:“我还以为,陈大人从高高在上的殿堂落到阶下囚的地位,会很不习惯,原来是我多虑。陈大人,你倒是真能随遇而安,看来,你在陈家做惯了庶子,能吃苦耐劳,了不起了不起!就是不知道,你那位陈家大哥是否会真心感激你?”
“你!”陈珂的出身,素来是他最忌讳的东西。
他生来就是陈家的庶子,生母是姨娘,只因他生母是陈家当家主母的亲妹妹,他一出生,为了能谋得一个好前途,他生母就为了他自尽,求得陈家主母将他养在膝下,作为嫡子抚养。
他在外人跟前显赫,然而,回到陈家,他便是陈昭的一个小跟班而已。
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主母就告诉他,你的存在,是为了你兄长,否则,我不要你。所以,他学着讨好主母,讨好兄长,心甘情愿为陈家奉献了一辈子。他娶的是自己不想娶的女人,生的孩子,也是陈家为下一代风险的棋子。要不是兄长陈昭的儿子陈明隐不争气,他的儿子陈渊也得不到重用,都是切肤之痛,如何能碰?
乍然间被裴谢堂提起,陈珂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