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海瑞,从福建南平来,之前任南平教谕,家中有一老母,一妻一女。”
严世蕃低着头,细细数着,“家里除了你海瑞那不足七石的俸禄外,只有老母跟妻子做些织纺来添补家用。”
“我海瑞并不觉得羞愧。”
海瑞笑了笑,“至少生活上算是安康幸福。”
从南平到淳安也过了数些时日,说是不惦记着家里也是不可能,也不知远在南平的阿母阿囡与他海瑞的妻子过得如何。
“是啊,你海笔架对得起钢峰二字,但——”
严世蕃站起身来笑了笑,背着海瑞一字一字的往外吐着,“你海瑞三代单传,如今从南平独身来淳安任知县,既不能孝敬老母,又不能为海门嗣后,你海瑞,算个什么忠孝之人!?”
“这就不劳烦严巡抚操心。”
“忠孝二字尚做不到,你海瑞也配为我大明的官!”
海瑞闭口不言,望着严世蕃的背影,王用汲伸手拉了拉海瑞,却被海瑞回绝,慢慢迈着步子朝向着严世蕃走去。
他从地上拾起那摔成两半的鱼,将其放到那还剩了大半个的盘子里,摆回了桌上。
严世蕃回头,正好望向了他的眼睛。
“严巡抚,我海瑞四岁丧父,是阿母一手将我拉扯成人,阿母便谆谆教诲,尔虽无父,即食君禄,君即尔父。”
“虽说我海瑞如今不能孝敬老母,不能为我海家嗣后,我海瑞也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这次到淳安来,是要对我大明的数万百姓负责!”
严世蕃看不懂海瑞眼中藏着些什么,但却似有什么极为锋利的东西,刺着他的心。
“刚峰兄......”
王润莲也提步走到他的身边,将手搭放在海瑞肩上,与海瑞一同望着严世蕃的眼。
他眼神里满是怜悯之情,对他严世蕃的怜悯。
“够了!”
严世蕃终是承受不住,避开二人目光,转身朝向着后方的椅子走去,“他郑必昌何茂才去了多久,又才抓了多少人,让你们两个知县放了手里的事来找我。”
“严巡抚,您还是亲自去看吧。”
王用汲叹了口气,想着郑何二人的话,但就他建德南边田地的那一片男丁,应当是抓完了吧.....
......
“部堂大人?”
戚继光看着发神的胡宗宪,轻声唤了一声。
“嗯,继光,怎么了?”
胡宗宪叹了口气,也不知浙江如今是什么模样了,从京回来之后,他便照着皇上的意思,再也没有去过浙江。
“此战剿灭倭寇三百二十七人,搜刮出白银六百多两,还有......”
胡宗宪挥了挥手,“没什么伤亡吧?”
“有三个人受了些刀伤,不过好在不严重。”
戚继光笑道,“那个邱文安,一人冲向最前端,手刃了足足十几个寇贼。”
“邱文安么。”
“是他,就是泉州来的那个千户。”
“记功,等沿海一带的倭寇余孽尽数剿灭后,我去替你们讨功赏。”
胡宗宪笑了笑,“继光,去把谭纶叫来。”
他始终心里放不下浙江,虽然皇上不让自己插手些什么,但去得知些消息,应当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