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慨却没有吕摩诃那么多的心思,更别说他此时什么也不在乎了。
他看薛举亲兵们已然而至,而那先一步奔马而来的郝瑗早已经趁着他与吕摩诃僵持之间,下马扶起薛举又护于身后。
虽然他看向薛举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遗憾,却没有了怨恨与不甘心。
......
而吕摩诃在意识到己方援兵已至,薛举又安然得救后,心中的紧张先是一松,又感应到指间压住的刀刃上,谢慨的气劲还在不停涌出,便很诧异为何谢慨这风中残烛竟还能燃烧如此之久?
但他也已耗得只剩下两成的内气,经验老道的他便下意识得放轻了指间用以压住谢慨长刀的内气。
他心中并没有在比拼上认输,但局势既然已经回到了他们那一方,他便还是想留些内气以防万一。
再待到薛举众亲兵护着他退出几丈之地,吕摩诃心知时机已到,便松开双指往后退了几步,而谢慨此前虽恨吕摩诃屡次坏了他的好事,但心中认命之后,便对于他恨意并不是很在乎了,只是他的刀已经挥出,便要落下。
这是墨家用以行义的刀法,谢慨可以不在乎,但‘他’的本能却要让这一刀要有始有终。
故在吕摩诃退后之时,他又同时欺身而进,举刀再斩,而那刀刃早已在僵持时附着了万般气焰,此时没了阻碍,又兼有谢慨心中那份莫名的快意,更是显得势不可挡。
但这一刀谢慨不为自身之好恶而斩,他平静得续上刀势只为补全了这一刀该有的样子。
故在外人看来,这一刀从上而下,斩得平平无奇,像是只为斩而斩。
那吕摩诃到底也是世间难求的高手,后退间见谢慨欺身上前,便知道自己的退意已被他所察觉,一时间又不好结‘宝山印’固守,只能仓促间凝聚仅剩的两成内气护于身前,又顺势变‘独钴印’为‘甲印’成不动身,再变‘狮子奋迅’想要以两根中指再次夹住谢慨的刀锋。
只是他没想到,那一式刀招虽然被谢慨随意续上,在他看来也毫无杀意可言,但正如大道至简,谢慨这不夹杂任何念头,只因心间快意而求了却这一刀的去势,却偏偏让这一刀,妙不可言。
吕摩诃只觉得那刀光斩来的轨迹清亮,晃荡后却又炽如烈阳,不仅闪得他双目无法直视,更是让他结出‘狮子奋迅’之后,他那两根想要夹住刀身的中指还未贴近刀锋便被狠狠灼烧了一番,他的‘狮子奋迅’也未能暂缓谢慨此时的刀势,甚至他感觉某种灼热的刀意让他那内气环绕的双手都有些刺痛。
而他本该静若止水的明台心境处,竟冷不丁得多了一丝莫名的惧意,要知道他自从练成自家门派‘三曼’之后,寻常刀兵加身他都浑不在意,如此前,他敢空手夹住谢慨刀刃便是因为他自负谢慨的刀斩不进他的周身半尺。
但这一刀斩来,让他的心中居然有了恐惧感,又因为他结出的‘狮子奋迅’手印终究没能像之前那般抵住这一刀,虽然他已经尽力去接那一招了,但那刀刃偏偏像是恰好错开了他的手指,才在他的胸前轻轻得划出了一道血痕。
最后,那漫溢的刀芒更是撕碎了他本就破旧的僧衣。
而他原也只是想与谢慨战个不分胜负的果,以全双方颜面,尤其是他一向自以为‘三曼’大成,寻常凡俗刀兵便奈何不了他,此来中土也只是在神意上不敌郝瑗的神通,先前对谢慨的观感也只是此人不俗,但我之能足相抵也。
当时,他以‘独钴印’抵住谢慨前半刀之心态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