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几道菜全部撤下去。”
一道冰寒刺骨的嗓音,顿时打破安静到仿佛能听到心跳声的紧张氛围。
方才还鸦雀无声的宴会厅,紧接着就响起祁老爷子苍老但粗狂的洪亮话语。
“都愣着做什么,耳朵都聋了?没听到你们五爷的话?把这几道引起赵小姐反胃的菜,马上撤掉。”
“是,老爷。”
候在一旁的男佣,不敢有丝毫异议,立即上前,手脚麻利地把厨师们精心烹饪的海鲜大餐全部撤出餐桌。
这令人傻眼的一幕,蓦然唤醒众人久远的记忆。
纵使祁瑾安离家十二年,在祁老爷子心里,他仍是祁家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个。
若非这位五爷拒绝接替家主之位,也轮不到大爷长子祁子铭接任。
祁家直系子弟四十余人,打小就被灌输长幼有序的原则,着重点出一切以家族利益为主,兄弟间不得出现任何内讧。
在祁瑾安出生后,家规也无形中加多了一条,五爷驾凌于所有规则之上,任何人都不得对其不恭不敬。
违者,重罚。
比家主还有份量的存在,谁还会那么作死去惹他。
后面才带着儿子进来的祁致升,听到是因为未来小叔婆不喜欢海鲜才让小叔公化身冰山,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开战”,就都不是事。
他可不想再像十二年前那样,被殃及池鱼,整整一年都没敢找过女人,就怕引起祖爷爷不喜,惹祸上身。
也不知十二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发生了什么,致使祖爷爷发那么大的火。
不仅把他那个正直不阿的家主爸爸,送进祠堂家法伺候,还出了为期十年的禁令,祁家子弟不得在外喝酒,蠢到被女人算计。
之后,第二天一早就接到消息,刚过十八岁生日的小叔公(祁瑾安)连夜出了国,本还神采奕奕、头发乌黑的祖爷爷,一夜白头。
再次听到小叔公的消息之时,已是两年后,从国外回归,在魔都定居,还亲自创建了跨国集团,圣安。
这十年间,其企业俨然已成为国内外的NO.1,无人能及。
头脑如此聪颖强大,可见老爷子最好的基因,全都遗传给了自小就被誉为天才的小儿子。
祁致升回想到此处,又可惜地暗叹一声。
只是,天才也有缺陷。
那位比所有人都出色的小叔公,无法碰触任何一个异性,见到都会呕吐不止。
也许这就是天妒英才。
相隔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带了女人回来?
莫非小叔公那与生俱来的症状已经好了?
他的疑问,也是在场大多数祁家子弟的疑惑,但没一个人敢表现出来。
俱都坐姿端正,背脊挺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宴会厅摆放着五张大圆桌,按辈分入座。
小辈们安静如斯,辈分最高的那一桌,气温逐渐回升。
把气味比较冲的菜式全部撤走后,赵初语才慢慢恢复如常,不再反胃。
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的祁瑾安,见她脸色渐渐红润,凝聚在深眸的冰霜才消退些许。
祁老爷子那双精锐的苍老双目,含着慈爱洞悉的光芒。
他知晓小儿子的性格,冰冷淡漠,问十句,也很难得到一句回应,只能温和地望向外表虽妖娆,但眼神清正没有丝毫邪念的姑娘。
“姑娘,你叫初语是吧?”
被点到名的赵美人,悄悄对还忧心她身体的祁某人小声说了句“别担心,我没事”,就抬头对上老爷子蕴着开怀笑意的双眼,恭敬地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