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镇民兵驻地前,安德烈跟着哈克步入了大门。
看着眼前民兵队长的背影,安德烈心底忽然有些不安。
他知道此行的目的,自从剿匪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参与那次行动的佣兵们都已经从公会里拿到了雇佣金,但唯独他的那份还没有任何消息。
哈克转了个弯,背影消失在安德烈的视线里,他连忙快步跟上。
虽说艾德爵士信誉极佳,但一想起那天在强盗大营外听到的对话,他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
神眷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教会的机密!自己的佣金不会被借机克扣吧?
又穿过一扇大门,安德烈的视线被校场上方飘扬着的蓝底黄边旗帜所吸引。
旗帜上,由狡狐与黑色荆棘交织缠绕而成的图案正在迎风起舞。
这面旗帜属于切斯特子爵,艾德爵士的长官,自己的债主。如果有机会,安德烈相信他会不遗余力地阻止自己获得任何一枚铜子。
比起五十枚金币,那位子爵大人或许更想要自己的性命。
“议事厅到了。”身前的民兵队长停在一扇房门前,他推开门,示意安德烈进去。
踏入议事厅后,安德烈注意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的债主不在。
好消息!
安德烈看见艾德爵士挥手示意哈克离开,接着又冲自己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环视一周,议事厅的陈设简单,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会议桌,再加上桌旁的几把椅子,除此之外没有多余装饰。
会议桌前的人安德烈都在那天晚上见过,艾德爵士端坐在会议的首位,正在和身旁的佩特教士低声交谈,费诺教士坐在他们对面低头沉思,格雷坐在那位神眷者的左手边,此时正盯着沙盘不放。
安德烈走向会议桌,然后在格雷身旁坐下,野蛮人冲他微微一笑。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艾德爵士说道,“今天请两位过来,是为了两件事。”
不等安德烈等人发表意见,一向雷厉风行老爵士继续说道:
“第一件,是关于你们交手的那三名强盗的身份。”他说,“据艾蕾娜女士和费诺所言,他们身手非凡,还有一位是高阶法师。”
“这群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强盗,绑架是场针对教会的阴谋。”佩特教士在旁补充。
安德烈抬起头,发现佩特教士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目光深邃。
“切斯特子爵要求我联合教会彻查此事,”艾德爵士将目光放在了安德烈和格雷身上,“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安德烈瞥了一眼身旁的野蛮人,他见对方没有出声的打算,于是开口说道:
“那俩名武者训练有素,年长的那人使用的是帝国标准军用剑术,或许是退伍的军官,另外一人的刺击技巧不俗,以他的年纪来看,应该是自幼就开始练习。”
艾德爵士摸着斑白的胡须,低头思索着安德烈提供的线索。
退伍的军人?自幼习武的剑士?再加上一位敢在帝国境内劫持教廷车队的法师?
所有迹象都在表明这伙人绝非沿途打劫的寻常强盗,但自己就是查不出来他们来自何方。
毁灭之焰?自己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个组织,老爵士抓了抓脑袋,他感觉为了这事,自己头发怕是又要白上几分。
线索还是不够!想到这里老爵士不由得又看了安德烈一眼。
安德烈迎着艾德爵士期盼的目光想了想,说道:
“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老爵士心中长叹一声,扭头与佩特商议:
“先在维伦和河口镇张贴通缉令吧,我负责联系军方,至于贵族还有法师协会那边,我觉得由教会私下去询问要更加合适一点。”
“没问题。”佩特说。
见教士同意,艾德爵士转过头问安德烈:
“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通缉令干巴巴地写上几个名字可抓不到人。”
安德烈点了点头。
“很好,等会儿再帮我们一个小忙。”老爵士点点头,再次转向佩特教士,说道,“第一件事暂时解决,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佩特微微欠身向艾德爵士致谢,然后便看向了安德烈和格雷。
“感谢两位救下了我们的性命,第二件事主要是关于二位的报酬。”
“五枚金币和他的自由,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了。”安德烈在格雷出声前抢先提醒老教士。
他注意到弗雷教士不在这里,而费诺则满脸阴郁,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再次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对话内容,安德烈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事情恐怕还没完呢!
“我们不会忘记自己做出的保证。”佩特说着,特意看了艾德爵士一眼,“即使它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
艾德爵士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咳嗽一声,出声解释:
“情势紧急,我们需要足够的战力和几名优秀的斥候,价格开得高了些,但是物有所值,不是吗?教廷为你们省下的抚恤金可要比这几枚金币多。”
“我们不在乎这些小小的支出,相反教廷很欣赏你的果断,艾德爵士。”佩特说,“除了伊珂尔教士,他负责教廷在维伦城周遭地区的财务支出,今年,他的账面会很不好看。”
“替我向他说声抱歉。”
“他也希望我跟你说声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他是这么说的?”艾德爵士皱着眉头,“我可不敢保证下不为例。”
“你不会想听他的原话。”佩特教士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接着他听见安德烈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不好意思,扯远了。”佩特教士略带歉意的说道,“我们聊到哪了?”
“您说我们会拿到约定的报酬。”安德烈提醒他。
“哦,是的,你们会拿到的,但是在这之前,请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说到这里,佩特再次看向艾德爵士,说道,“艾德爵士,麻烦您做个见证。”
老爵士点头答应。
佩特教士转向安德烈和格雷,正襟危坐,问道:
“二位先生,那天晚上,你们有听到劫匪和费诺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安德烈矢口否认,格雷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安德烈先生,我能理解你的担忧,你是个聪明人,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因此,我希望咱们的谈话能简单些。”佩特说道。
格雷敲了敲桌子,故作粗鲁地说道:
“我可跟聪明搭不上边,我的族人经常夸我脑袋硬,但从来没人说过我脑子好使。”
“格雷先生,我在你身上看到过惊人的智慧,并且你运用它为自己赢得了自由。”
即使格雷被打断了话语,佩特也丝毫不见生气,他继续对安德烈说道:
“安德烈先生,据费诺教士所说,事发当晚,你在门口吸引敌人的注意,格雷先生则乘机破窗而入救下了他。”
“是这样。”
“我想知道你们在门外商议这个作战方案花了多长时间?”
佣兵沉默不语,佩特则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艾德爵士抿着嘴,询问已经快要变成审讯了!他望向安德烈,眼中带着忧色。
虽然相交不深,但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佣兵心中有几分血性。对方不会甘心接受这样无端的指责,特别是被一个自己刚刚舍命救下的人。
果然,他听到了安德烈的愤怒。
“佩特教士!我不是你的囚犯!相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们救下你和费诺教士!”他语气嘲讽地说道,“为了救人,我们差点就死在了那里,容我冒昧的问一句,圣光曾教导过你们如何审讯那些救了自己的人吗?”
“我知道,我知道,”佩特教士摆手安抚佣兵,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圣光的教义是让我们拯救世人!”
“安德烈先生,我在尝试拯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