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魔觉醒又被封魔以来,魔族属地上空连续多日都是乌云盖顶,淫雨倾盆。无处容身的渊承劫只得狼狈不堪地四处躲藏,时而躲进马厩,惊的马群连连用蹄子踢他;时而藏进猪圈,跟肮脏的牲畜共处一室。渴了就喝天上的雨水,饿了就捡些富贵人家丢出来的残羹冷炙。除此之外,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唾骂与白眼。时而想起曾经的渊家公子竟沦落到与狗抢食之地步,他失声痛哭;时而想起曾经的种种如今看来是何等的讽刺,他又放声大笑。可即使如此这般的颓丧,他也仍然心存希望:他坚信,即使父母,兄弟都已抛弃了自己,但自己所深爱之人,柳梦瑶,无论自己堕入何种境地,她也仍然会深爱着自己,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吧…渊承劫有些忐忑,但仍心存一丝侥幸。在这段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即使自己早已衣衫褴褛,可渊承劫仍小心珍藏着一物:柳梦瑶赠予自己的冰琼玉镯。他不曾离开魔族属地,因为他坚信柳梦瑶会来找自己,这么多日不见,她一定是被柳家关禁闭了吧,渊承劫每每抚着那冰琼玉镯,心中便这样想着。
“喂喂喂,醒醒!”
晨曦时分,渊承劫还在睡梦之中,便被几个家仆粗暴的拽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又被飞起的一脚踹倒在地。狼狈地抬头一看,眼前之人身着长袍,手中拿一青色折扇,此人正是柳家柳梦瑶之兄——柳青阳。渊承劫不顾身上的疼痛,急忙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问道:“梦瑶呢?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柳青阳并不作答,只冷冷一笑:“与你何干?”“什么?”渊承劫愣在了原地。“我说,与你何干?”柳青阳讥笑着,同时又是一脚直踢胸脯,渊承劫被踢的连连后退,瘫坐在了墙边。柳青阳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恶狠狠道:“柳家不再是魔族席位族之一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我?”渊承劫一头雾水。“没错!你!”柳青阳怒吼起来:“原本梦瑶与你定有婚约,我们柳家就是魔族席位家族之一!然而现在,你被渊家扫地出门,我们柳家拼尽全力也没能保住席位!事到如今,只好去寻找别的渊家弟子了……”言罢,柳青阳从怀中取出一卷轴甩到渊承劫跟前,渊承劫上前一看,封顶便是“退婚书”几个红色大字。“你不过是我们攀上渊家的工具罢了,至于现在嘛……呵呵。”听到柳青阳的冷嘲热讽,顿时,他的心中无限凄凉:这一幕与族长渊阔海驱逐自己出渊家之时何曾相像!
他仍不愿相信,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柳梦瑶会如此绝情,渊承劫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那象征着纯洁的爱的冰琼玉镯,不甘地问道:“这冰琼是她赠予我的,如果一方变心……”“这玩意儿是假的。”还不等渊承劫说完,柳青阳便不耐烦地打断道。“但凡有脑子也会想明白吧!这冰琼放在人族也是鳞毛凤角,更何况这最低下的魔族!”“不行,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渊承劫面色铁青,沉默半晌最终只蹦出这么几个字来。“呵,执迷不悟!”柳青阳本又是一脚踢上没曾想却被渊承劫一把抓住了脚踝。九重气魄全开,渊承劫目露凶光:“最后一次,柳梦瑶在哪?”柳青阳自知不敌,赶紧用力抽出脚踝,抬起折扇指向了渊家外街的方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估计正在勾搭你们渊家的渊明傲,哈哈,要是现在过去的话,一定不会错过吧?”
渊承劫握紧的拳头止不住的颤抖,他爆步而出,直奔渊家外街的方向。“渊家到底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看着他飞速远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柳青阳喃喃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妮子,好好服侍你渊大爷我,说不定小爷一高兴,你们柳家就飞黄腾达了!”渊明傲放荡的笑着。“是的呢,明傲哥哥,我们柳家可全靠你了,你就是我们柳家的救星呢!”依偎在他怀里的少女甜甜地说道,一边手捧一盒海棠糕喂给正搂着她的渊明傲。而躲在暗处的渊承劫,将这一切全部看在了眼里。渊承劫默然离开了。他明白不必再问,因为事实已摆在眼前,他不明白,难道曾经的一切都带有目的,所以绝情起来没有丝毫余地?渊承劫也已不想去明白了,他已淡然。
苍穹再一次被墨色渲染,乌云压顶,雨水呼啸而下。“呵呵,当真是…雨恨云愁…”渊承劫伫立在雨中,像一尊雕塑。他曾经善良,正义,真诚,孝顺,一心只想着要为父母争光,要振兴渊氏,要和爱人白头偕老;可拼尽全力过后,换来的不过是人世的鞭挞与讥嘲,族人的凌辱,傲慢者的不屑,至亲的决绝,被轻蔑的虚伪爱情的惨痛和费尽辛勤换来的小人的鄙视。他张开双臂直面风雨,任由暴雨击打着脸颊湿透着衣襟,任由狂风扶起满头银丝在空中飞舞。
“嘿嘿嘿…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