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梁邑似乎从话中听出一丝兔死狐悲的意味。
“宁州玄天祸乱迟迟未平,北境又新起兵灾。多事之秋,正是武人建功立业的时候,楚大人不宜妄自菲薄。”
楚百户神色默然,“下官不过一介七品炼血境,连治下百姓都护不住,何谈建功.....”
闻言,梁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七品炼血.....
呵,真当我看不见你经络中运转的真气?
都喜欢扮猪吃虎是吧?
.......
穿过几处偏房,入眼是荒废已久的幽静别院,枯树环绕,土石堆砌的假山落满黄叶。
闹市的车马喧嚣,在此刻被彻底隔绝在一墙之外。
说是幽静,其实更有几分阴森。日头正盛,姜仪君依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感觉浑身激起鸡皮疙瘩。
“前朝齐后主寻访白崇寺时,曾在此处憩居过。如今别院早已荒废,便用来关押一些身份特殊的囚犯。
这更夫吴时是云溪案唯一的生还者,于理,在缉拿凶手之前不该让他离开衙门范围。但将无罪者收监有违法度,只好出此下策。”
楚百户轻咳一声解释道,一面与门前看守的士卒招呼一声。
“把门开了,这几位是云水泽来的仙师,要见吴时。”
“诺!”士卒神色一凛,将门打开后,很自觉地便往两侧退去。
“请随我来。”
踏过院门,便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低吟声。
“....皆从如来善.....慧眼明彻......”
“咚——”
伴随着晦涩低吟的,似乎还有敲击木鱼发出的响声。
“.......”
有人在诵经.....?
梁邑下意识地皱眉,持续不停的低吟声,仿佛是寺院中僧人在诵经。但细细听去,又感受不到丝毫祥和之意,反而有些焦躁和急促。
他甚至能从那沙哑的嗓音中,听出几分压抑着的癫狂。
循着声音的源头,梁邑看到了一栋破败的楼阙,以及......斑驳楼板之间渗出的零星血渍!
楚百户显然也注意到那抹刺眼的嫣红,面色微变,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抬脚砰一声将大门踹开。
“吴时!?”
门后是一片幽深,透不出半点微光,仿若连接着鬼蜮。
楚百户没有半点犹豫地跨门而入,同时抽出腰间的制式长刀,反手握在掌心,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咚——”
又是一声闷响。
院落之内清晰可闻。
楼阙四面封窗,外界光线泼水不进。梁邑运起真元灌注双眼,视野内,一个满身血渍的人影赫然跪坐在墙角!
人影的上肢折出一个反直觉的角度,双手撑地朝前,肩和肘却拧成相反的方向,乍一看像是两股麻绳缠在一块。
垂成直角的脖颈耷拉着头颅,一下一下撞在墙上,嘴唇翕动,还在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