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湘在午时准时回去,徐百年正站在死生殿门口处等她。
看见虞湘手里捧着的水晶缸,还有里面游动的红鳞鱼,徐百年的眉头明显皱起来。
不过他并未开口,而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带着身后的虞湘走向后殿。
诊疗室的布帘已经拉好,虞湘熟练的宽衣解带,轻薄的白色杀纱衣坠地无声,有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从袖子里滚了出来,穿过纱帘,停到站在帘外之人的脚边。
徐百年弯腰将那枚紫红色的果子捡起来,隔着纱帘问虞湘:“你吃了么?”
虞湘冷冷道:“没有。”话音刚落,她将脚上的绣鞋踢下来,重重抛在地上。
徐百年看着手里的九月棠,熟透的果子颜色浓艳,香气四溢,应该是被虞湘放在袖里的关系,这枚九月棠依旧水灵灵的,他微微勾唇,然后蒙上眼睛走了进去。
虞湘平躺在矮榻上,正闭着眼睛。
徐百年对她说道:“今年的鲜果大概是来不及了,我让人摘一些酿成果酒,等你斋戒结束可以尝一尝。”
虞湘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虞洵扶额:大馋丫头!)
或许是间隔了几日的关系,当银针一齐刺进虞湘的四个穴位时,身体的疼痛忽然升上了一个顶峰。
虞湘握紧手指,紧闭的眼睛不断颤动,额头又渗出不少冷汗。
徐百年已经感应到手下身体的僵硬,现在却不是停手的时候,他的心中有些懊恼,倘若不是自己前几天忙于宗门俗物,也不会因此中断虞湘的针灸,好不容易通畅的经脉也不会重新淤牍,让虞湘受到这样的苦楚。
他只能一边施针一边放柔声音声安慰她:“坚持一会儿,今天只要一刻钟就好。”
虞湘轻轻“嗯”了一声,吐出的气息微乱,带着一些微不可察的颤音。
徐百年施针的手悬在半空中,心中莫名的酸楚柔软起来。
素来要强的人,无意间露出来的柔弱便格外打动人心。
他定了定神,在下一处穴位上稳稳落手。
半刻钟过去了,虞湘却觉得已经有一个时辰那么久,巨阙跟云门处的疼痛感尤为明显,这里面是柔软脆弱的脏器所在,周围牵连的穴位密集,因此疼痛加剧之时,她感觉上半个身子都是剧痛的。
像是有一条阴冷的蛇在血肉里乱钻,流经之处被它有毒的鳞片刮得血肉模糊,这条蛇在遇到不通畅的地方,还会疯狂折腾身体,张开嘴巴噬咬碍事的血肉。
虞湘呼吸凌乱,即使咬紧牙关,还是有破碎的呻吟声从鼻间发出来。
徐百年扯下丝带,一只手掰开虞湘握紧的手指,另一只手抚向她汗湿的额发。
“虞湘,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虞湘紧闭着眼睛,虽然疼痛不断侵蚀她的意志,但是还是在心中嗤了一声废话。
身上的冷汗被清洁咒驱散,紧握的五指也被塞进柔软的东西,虞湘睁开眼睛,徐百年正在为她擦拭手心滴落的鲜血,察觉到虞湘的眼神,他温声道:“现在不能用疗愈咒,否则其他的银针穴位会受影响。”
虞湘看着半跪在矮榻边上的徐百年,突然开口问道:“你蒙眼睛的丝带呢?”
徐百年哑然,本来坦然的神情在遇到虞湘清澈的眼睛时突然慌乱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