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浑身发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因为气愤,更或者是无措?
她看着雪中的城墙,身边是劝说着自己离开了墨衣卫,她闭上了眼,声音轻微而发抖,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吹散了去,却平缓而有力:“就算是为了初春,我也不可能跑……平江城有三万百姓,那都是命。一条条,活生生的命!你让我看着他们去死?”
墨玉看了一眼跪在马前的墨衣卫,“起来吧,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墨衣卫沉默的站了起来,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墨玉,走到了自己的马前,默认了墨玉的选择。
墨玉深吸了一口气,轻夹马腹,“走吧,去城门处,你们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令牌?”
……
“来者何人!”还没等墨玉带着人靠近,守城的军士就厉声呵斥道。
墨玉停了马,傲然的看着下方朝自己走来的军士,“我是沈自初的嫡传弟子,奉师命前来,又重要军情向你上级报告。”
那人的脚步顿了顿,狐疑的看向墨玉,“你可有凭证?”
墨玉一抬手,她身后的墨衣卫就将手中的令牌递了出去,“你可以唤我主为玉姑娘。”
军士顿了顿,抬手接过令牌,疑惑的翻看着,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墨玉,像是不能确定。他让墨玉几人在原地等着,拿着令牌转身进了哨岗。
没一会,那名军士就带着一个人出来了,来到墨玉的马前,“这是我们的百夫长,你有话和他说……”
那人抬手捂住了这名军士的嘴,对墨玉拱手赔礼,“玉姑娘,实在抱歉,手下人……”
“无妨。”墨玉颦眉,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在军中担任何职?”
那人没有犹豫,将令牌交还给了墨衣卫后,马上回答了墨玉的问题,“属下名朱九十,乃平江城归德郎将杨勇麾下宣节校尉,见过玉姑娘。”
墨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归德郎将呢?”
“玉姑娘这边请。”朱九十躬身请墨玉往前走去。
墨玉见到杨勇之后,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要求见杨勇的上峰。
“玉姑娘真以为自己握着什么天大的军事机密?与我说也是一样的。”杨勇翘起了二郎腿,分了朱九十半个饼,边吃边看着墨玉,“你师父来了也是一样,沈先生已经致仕了是吧。”
墨玉看了他一会,然后抬手。
墨衣卫将绑在马上的王河带了进来,然后丢在了地上,“最好是同你说,我手中的军事机密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节度使?”杨勇吃饼的动作一顿,神色一凛,拔刀指向墨玉,“你竟然绑了节度使?”
“让人进来。”墨玉没有理会杨勇,转头吩咐道。
墨衣卫淡淡的看了杨勇一眼,转身将后面跟上来的官兵带了进来。领头的是王河身边的官吏赵青,杨勇也认识。
“你怎么回事,怎么让人绑了你家老爷!”杨勇厉声呵斥道。
赵青缩了缩脖子,哆哆嗦嗦的将刚刚墨玉做的事都说了出来,着重的描绘了王河供出自己通敌的情形。
杨勇愣愣的看着赵青,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墨玉最不耐烦看这种模样,她一鞭子甩了过去,抽到了地上,“你现在是打算自己处理,还是带我去见你上峰?”
杨勇吓回了神,也顾不上许多了,拉着墨玉的胳膊就往外走,“我不知道你说的屙屎真的还是假的,你要是敢骗我们,我要你好看!走,跟我去见游骑将军。”
平常杨勇最看不顺眼那个只比自己高了半职的游骑将军叶泉,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绝对无法独自处理这样的事情的,更何况,平江城的人手……少得可怜。
“你说什么?节度使通敌?有人潜入了平江城?”叶泉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墨玉,“玉姑娘说的话可有保障?”
“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负责任!要快了,金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城。”墨玉咬着嘴唇,“来之前,我控制了节度使府,将他的妻儿都杀了,不会有人向金人通风报信。另外,王河所看管起来的各家族家主也都暂时归顺,派遣人手去救助城内百姓了。”
叶泉有些惊讶的看着墨玉,他没有过多思考,而是顺着墨玉的安排,让人去“协助”那些家主,然后安抚百姓。
“平江城前有山脉,后有大河,从不曾遭遇过这般险境,城中的军士……”叶泉的喉咙有些干涩,“玉姑娘,尊师可有说何时能归?”
“师父是傍晚时离开的,前往最近的军帐要多久?”
叶泉深吸了一口气,“今夜雪不小,山路难行,照此情形,最快,也要等到明日午后了,若是遇上雪暴,怕是还要迟……”
墨玉的身子一僵,她这才知道,为什么沈自初不告诉自己了,这一行的确艰难无比。
“先下最重要的是,在敌军到来之前,将城中奸细尽数铲除,集中城内有生力量,抵抗金人来袭。”墨玉迅速的说出了她的安排,“要快!”
叶泉有些犹豫,“若是这样,城中百姓怕是会恐慌……”
“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平江城,若非必要,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墨玉顿了顿,“着急青壮,只说是做后备供需,不要告诉他们确切状况,若是今日来袭……平江城会成为打开大周国门的第一站,我们只能死守!”
叶泉温和的对墨玉笑了笑,像是在哄小孩:“有劳姑娘报信,还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