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玉下了轿子,背着手,缓步走到大堂。
他先是对魏邦德拱了拱手,旋即看都不看霍云霖和那个狗讼师一眼,自顾自的坐在一旁早已备好的椅子上。
“薛宝玉,你倒是好大的排场,别以为你突破到灵胎期,就可以视国法如无物,在下有不少好友在临江府任职,我就不信治不了你!”霍云霖冷叱。
“住口,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孙冲怒骂道。
霍云霖恼怒,你一个小小的捕头,若放在往日,我连正眼都不会瞧你,今个却在我面前抖起来了?
“咳。”魏邦德轻咳一声,对霍云霖淡声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本官未曾问你,不得说话。”
霍云霖冷哼一声,脸色不太好看。
魏邦德瞥了霍云霖一眼,眸底浮现一股厌恶。
刚才霍云霖的话,看似在针对薛宝玉,实际是在点他,让自己务必要秉公办案,不得徇私枉法,否则必上临江府,找那三五个好友,告他一状。
“此案当天,霍仕成当街纵妖害人,幸亏有薛宝玉及时出手,才挽救了那名乞丐的性命。
此案事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在,按照大宁律,薛宝玉杀人无罪。”魏邦德缓缓阐述。
“大人可否传人证过堂?”一袭儒衫打扮的讼师,轻摇折扇,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魏邦德看了儒衫讼师一眼,据说此人在临江府久负盛名,专门为达官显贵服务,出道以来,未尝败绩。
但想想也是,那些达官显贵本身的背景,除了像谋逆等大罪,未开堂审理,身上背负的案件就已经胜了大半。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点的讼师,都能轻松把有罪辩为无罪。
魏邦德收回目光,淡淡道,“传。”
不久,当日的那名乞丐,和几个人证,被带了上来。
“参见青天大老爷。”几人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我问你们,当日霍仕成有没有杀人?”儒衫讼师询问。
“他要杀我。”乞丐大声道。
儒衫讼师:“要杀你,说明还没杀,是吗?”
乞丐支支吾吾:“……呃,好像……”
“是或不是?”儒衫讼师厉喝道。
“是……”
儒衫讼师又把相同的问题,挨个向其他几人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大人,你也听到了,当日霍仕成并没有杀人,既然他未曾杀人,薛宝玉凭什么害了霍仕成性命?”
魏邦德摇头道,“你这是在偷换概念。霍仕成当日有杀人之举,薛宝玉及时阻止,有什么罪?”
“为什么不打断他的手脚,而是非要害了他的性命?以薛宝玉的实力,做到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儒衫讼师接着质问。
魏邦德沉默。
儒衫讼师冷笑道,“据我了解,当时霍仕成因为说了一句威胁薛宝玉的话,所以薛宝玉才杀心骤起,害了霍仕成的命。
薛童生,我问你,是或不是?”
薛宝玉平静的看着他,怎么回答?
死不承认?或许对方早就准备好了证据,正等着薛宝玉往里跳呢。
什么也不说?岂不成了变相承认?
薛宝玉饶有兴趣,对方的战斗力还算强悍,竟能抓住这一漏洞,对他进行反击。
没想到,当日的一场肆意之举,竟把自己逼到了这份上。
但薛宝玉也并不后悔,想要审判我?
可笑至极!
在整个安陶县,没人能审判我!
哪怕魏邦德有那贼心,都没那贼胆。
更何况你一个小讼师?
“薛童生,你怎么不说话?”儒衫讼师步步紧逼。
薛宝玉没有搭理他,而是对魏邦德道,“大人,当日事态紧急,如果学生不出手,那个乞丐必然没命。
至于为何不打断霍仕成的手脚,而是直接害了他的性命。
或许是那天,多吃了一碗馄饨,力气不免大了些,失手将他打死。”
说完,薛宝玉自己也忍不住的笑了。
“小贼!”霍云霖双眸通红,自己的儿子死了,就被眼前这个男人,活生生的当街打死。
可他非但没有一丝悔过,反而当做一场玩笑,毫不在意。
这让霍云霖如何能忍?
这都不是往伤口上撒盐了,而是活生生的去揭那还未凝固的伤痕,再继续狠刺几刀!
魏邦德不由莞尔,也被薛宝玉这极其蹩脚的理由,弄得有点无语。
他对薛宝玉的观感很好。
如今薛宝玉成了灵胎期,不说未来的前途如何,单说现在,也属于一方大人物。
但在自己面前,依旧保持恭敬,以学生自称,奉自己为座师。
单冲这一点,魏邦德自然而然的就无比倾向于薛宝玉,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嘛。
“毕竟年轻,出手不知轻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